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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官場現形記】

第一話:暗藏玄機~

【事件:專業權威.再噹人事官】

忙完兵籍資料隔天,小安心想考績業務必須趕緊完工交還人事官,還得給他蓋職章,而營長那兒也需抽空花好一番工夫來批閱,而自己已不再代理人事官,這整日在家一定免不了讓人抓去輪衛哨,連長老哥一定要小安以大局(裝檢)為重退一步,這退一步,我的考績業務可如其他砲營人事官說的『考績不成變烤鴨』(反諷的玩笑話)了。

果真被小安料到,被『細漢仔』和ㄚ樹兩人軟硬兼施,一番討價還價才用兩小時內衛『抵債』,這兩人明知連上一幫人等藉口出裝備保養公差,卻出奇地用『慢工出細活』的方式躲衛哨勤務而置之不理,枉費我這老學長平日對他倆推心置腹,遇事還提供方法出手解危,真是忘恩負義!才這樣想…不對啊!這兩人最近對小安的眼神和態度似乎不太一樣,古怪得很!

站完衛哨十點多,直衝文書房作業,畢竟那裡比幕僚辦公室安全多了,而且新人事官進駐後,兩張辦公桌都被他佔了,哪有小安的位子?剛坐下不到廿分鐘,正細細思量一些軍官的獎懲如何處理時,安官通知人事官找,小安當下要他回報正忙著重要業務抽不出身,待會兒有空再去找他。過十幾分鐘,換欽ㄚ『懊嘟嘟』過來,只見他噘著嘴一臉委屈訴苦:「師父…」小安沒停下手邊工作繼續低頭寫著資料:「怎麼了?這是…?誰這麼大膽敢欺負你?不知道背後有我在罩嗎?」

「人事官啦!…」他眼眶有些泛紅濕潤,小安好奇抬起頭來一臉嚴肅問:「不是叫你忍著點,沒事別犯衝去惹他生氣,怎不聽我的話?說!到底怎麼回事?」只見他都快哭出來:「還不是為了第一次叫你不來,他等的時候小孟孟又遲到,還回嘴說營參一都沒來,光會罵連參一,不公平!我知道你很忙頂了回去,沒想到被他飇一頓髒話,你再不去,他真的還要叫我們罰站到你出現為止…我不管,人家是為你出氣才被罰被罵,等一下你一定要幫我報這個仇,出這口惡氣!」

小安頓時胸口一股怒氣翻騰,好你個人事官,昨天是誰讓你甫上任便輕鬆過關,還在那麼多人面前耀武揚威?不知好歹!現在我可是一邊站哨完一邊忙你這菜鳥(對剛接而言)人事官要做的工作軍官考績業務哩,只是一時忙不過來請你稍等一下,以前『帥哥』人事官見這情形一定親自走一趟來了解情況,你什麼都不懂還對我的徒弟大小聲,擺明向我下馬威嘛!於是收好桌上資料上鎖,便起身對欽ㄚ說:「走!算帳去。」他一聽轉憂為喜:「看好戲去,好好『電』他一下,讓他知道你的厲害,指揮部及師部參一科響噹噹的人物不是在說假的。」回瞪他一眼:「哪那麼多廢話?」他直笑著撒嬌說:「有你替我出頭,高興嘛!」

兩人快步前往幕僚辦公室,人事官正斜坐在戰情室對小佑小孟孟訓話,不外是要懂分寸聽長官的話,沒見過對營參一這種小小的上兵唯命是從之類的,當然這些是兩人經過戰情室牆邊就聽到的,欽ㄚ聽完還直笑:「等一下不知誰聽誰的哩!」小安走向前去立在桌前正中間,鐵著臉色問:「請問人事官這時找我有什麼事嗎?這麼急?害我得停下手邊忙到一半的工作?」人事官一聽用手朝小安身上直比劃開罵:「這營都成什麼樣子了?被你教到沒一個參一鳥我這人事官,每個都遲到,你還三催四請才來,你說在忙,到底啥事這麼忙?連我這上尉人事官都請不動?」說完只見欽ㄚ忍不住竊笑,他轉而手指朝欽ㄚ又罵:「你看看…你教出來的好徒弟,個個拿你當靠山,真是…(捶桌子)」

小安冷冷看他:「人事官,最近裝檢各連都忙翻了,不然你找時間全營走一趟便知,沒你那麼閒(他張口訝異)。另外,我在忙什麼?顯然你不僅是個大外行,還搞不清狀況,我在幫人事官『您』做軍官考績業務,這可是一年一度的重大業務,師部三令五申非比尋常,可出不得錯。」他聽完好奇問:「可是,這不是一向由營參一負責嗎?怎麼說是替我做的?」小安差點翻白眼:「志願役考績分軍官及士官,按權責軍官由人事官蓋章負責,志願役士官由營文書負責並蓋章。因為你晚報到,所以營長才叫我臨時代一個月的人事官,現在你上任了,這些資料該由你接續完成,所幸很多單位覺得太趕,尤其步兵及演訓部隊一再向參一科抱怨,所以前天師部下電話紀錄說延一週再交,現在快四月底,還有不到兩星期的時間,志願役士官部份我早已做完,只剩軍官部份還有一些問題難以解決,不然…(冷笑瞧他)你拿回去寫,免得說我耍大牌屢叫不來。」

人事官一聽手掌互抓搓了幾下說:「真有那麼難寫嗎?會比我現在管的軍官休假管制表還難嗎?(一副輕鬆)拿過來我瞧瞧,看有什麼不會寫的由我來寫就好。」一副好像很行沒啥大不了模樣,欽ㄚ聽到差一點憋不住笑出來,小安瞪了他一眼讓他停住,接著走回文書房去拿資料。

回來後人事官又是抱怨:「你怎麼去拿那麼久?害我等到火氣差點上來要罵人。」小安回說:「這軍官考績資料是極機密,全營只有營長和人事官可翻閱,當然要鎖好、藏好,被有心人偷翻了怎麼辦?」只見他瞪大眼睛問:「蛤?這麼機密啊?那你怎麼可以翻?」小安愣了一下說:「我不是代理人事官嗎?拿到手不翻出來怎麼做?也不知道有沒有人來接?什麼時候才來?你看,你來以後離預定的交件日期才剩幾天?不先做…你來得及做完全部嗎?」他一聽無話反駁,手一伸:「我看看!」只見他伸出厚實的手掌,笨拙的把牛皮紙袋上的棉繩解老半天解不開,於是出手幫他解開來。

「來,你倒說說哪裡不會寫?」小安拿出有問題寫沒完那幾張給他瞧:「你看…這、這和這,資料都不齊,後頭便不知道怎麼寫評語。」他將手中資料拿近仔細看好一會,突然全放桌上,雙手猛抓頭髮又將頭埋在桌上,一副很痛苦的表情說:「這簡直比無字天書還難,我全然看不懂怎麼寫,唉呀…(想了好久)你行行好(臉上堆滿委屈笑容),好人做到底幫我想辦法完成,你看,昨天那麼厲害,足見你能力很強嘛!(起身拍拍小安肩膀)」小安自是推託人事官已上任,所謂『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這權責自是不敢逾越,何況若是做錯了,這上頭蓋的可是人事官職章,深怕有個閃失『害了長官』可不好。

人事官此時一改之前的盛氣凌人,放下身段轉以拜託口吻:「好啦!我的好兄弟,你就像昨日再幫我一回度過這難關,有什麼需要動用到我人事官出面的,老大哥一定維護到底。對了,你這麼辛苦,如果要免衛哨,等一下我馬上下電話紀錄。」小安雖然早料到結局怎樣,也猜到此時他會怎麼說,但…還沒了,接下來小安故作為難狀:「可是…」人事官緊張直問:「可是什麼你快說啊!要是有幕僚軍官敢為難你或威脅你,直說無妨,我這上尉五級的學長也不是幹假的,敢惹我得力助手營文書?我發飇起來,有他好受的(右手向斜上方揮去)!」

小安當然知道,他一看就是這粗人性格,嘆了口氣委屈說:「那倒不至於(之前才剛狠『電』白目的痞子情報官),只是這裡有四張校級軍官的資料尚未動工,完全不知道怎麼處理。」說完拿出來給他瞧,他瞧完自是又直搖手:「別再讓我看這東西,看了頭都快裂了,你…(直搖手)全權交由你負責,你怎麼說、怎麼做隨你,有要動到官階的事再找我處理。」小安問:「那…你還有事找我嗎?」他別過頭直說沒了,小安又問:「那…這些連參一可還給我,讓他們回去忙其他志願役士官的資料了嗎?我還要他們幫忙問清楚一些軍官考績上的獎懲呢!」人事官直揮手要大家都下去忙。

走出辦公室,欽ㄚ跟在旁邊直比『讚』:「哼!都不曉得這營的參一都誰在當家,連前人事官都『老大ㄟ』你在罩,『好膽』敢說你囂張跋扈?這下被『噹』了齁,知厲害了吧!」小安用手在嘴巴比『噓』又指著牆壁,向他示意『隔牆有耳』,因為一旁正是戰情室,人事官還在裡頭呢!哪知他笑說:「管那才不到四十人的軍官休假,比得上我連文書全連百餘個人嗎?還敢誇口多厲害,簡直笑死人!就是故意要講給他聽,不這麼大聲聽得到嗎?」瞪了他一眼才住口。

自此這步科轉調來的上尉方知,這參一業務可不像想像中動動筆寫寫字那麼簡單,而本營各人事業務可說大大小小全在小安這老練的營參一掌握中,甚至什麼時候該辦什麼業務都會提早做準備,而且連誰會出錯都預測得出,他這上尉若隨意看輕小兵,沒著了道才怪呢!

【事件:自作聰明之妄自托大】

『喬』完人事官後,當天下午跑了趟指揮部,這『老』人事官竟不見彈?聽指揮部裡面幕僚說他這段日子幾乎天天去師部作業了,還說是為軍官考績忙到很晚才回來,還帶著砲本連的文書下士去呢!小安突然聯想到去年動員業務的事,難道他食髓知味又用老伎倆天天回家吹冷氣作業?不然師部哪有地方讓他們作業,誰那麼傻沒事為作業天天跑去給憲兵刁?於是順便去找排問事情,哪知他竟也外出洽公,不信找不到人問,回連上再打電話找其他砲營,也是相同情形!

看來全指揮部就這位老大哥人事官最狀況外,而也只有小安傻到天天蹲連上作業不懂出去拗,免得沒衛哨三不五時顧人怨,也較沒啥壓力不是嗎?突然想到,找間可吃飯又有飲料的泡沫紅茶店不是很好?要不然師部外面常去吃的那一家餐館更適合,老板很熟交待一下借樓上桌子一用,有問題還可隨時進一趟師部找檔案室查一下資料,怎麼那麼傻沒想到呢?

傍晚打去找排,向他討論業務上的疑點,沒想到他竟全聽不懂,還說他都還沒空做,這才剛要開始整理呢!聽話筒那頭傳來他焦急的音調,只能安慰他儘快做,所幸日期改成了延兩星期。

當晚自是再把資料重新逐一檢查,不僅絞盡腦汁去想也耗費不少心神,眼睛都快花了。隔日,麻煩來了…因前一晚忙到兩、三點累癱了,小安竟爬不起來,即使早餐前小中特意來提醒,這頭就是沈甸甸無法抬起,更遑論下床了。不久,營傳令小來找,看到他來心中暗忖必沒好『康』的,只見他笑著說:「營參一學長…『營普ㄟ』有請…現在馬上去,不然他就要過來了。」哇哩咧!還讓老奸巨滑的他親自過來,不想活了嗎?於是牙沒刷隨便喝口水壺的水漱一下、廁所也沒上就緊跟著過去。

一進到裡面自然被他一陣『賴床不參加早點名還推說忙啥軍官考績業務、分明挾業務自重目無長官』臭罵完,小安此刻憋尿憋得急差點受不了,他一凶全然不知怎麼啟齒,他繼續逼問,只見小安狼狽到受不了,又是痛苦流『目油』又是咳得快吐出來,他有些愣住問:「好、好、好,別哭了!我知道最近你在幫人事官忙軍官考績業務,看你這樣,難道有什麼難言之隱?是那幾個幕僚軍官欺負你、威脅你?如果有,營輔導長絕不寬貸!儘管直說無妨,這業務師部盯得緊,絕不容忍有軍官暗地勾結枉法。」

唉!一開始交代營傳令不讓我上廁所的是誰?平日沒事找我放話刁難的又是誰?此刻還大言不慚當被害人面前指著別人說三道四?既然被他誤會受委屈在哭泣,小安順勢一臉委屈:「還不是…人事官…」他有些訝異直問:「怎麼會?我那學長一向對人很好哇!」小安將計就計說:「人事官這個不懂、那個也不會,本來這考績應該還給他去完成,可是他…(『營普ㄟ』緊張好奇要快點說)全部丟給我,這也就算了,還…連不是該讓我管的也丟過來,營…輔導長(他一向要求阿兵哥報告時在前頭加上『營』這個字來顯身份與連級不同),你說…我這昨夜站完哨還忙到兩、三點才睡,早上頭痛欲裂,不信你可以問安官。」

他皺著眉想了一下:「我這學長是步兵調來,自然對砲兵的參一業務不熟,(沈思了幾秒)不然,你替我多辛苦擔待些。對了,你不是有些瓶頸嗎?拿過來給我瞧瞧!說不定可以給你指點一下。」小安猶豫了一下,心裡卻想著還讓你指點哩!我這參一還需你政戰來指點?豈不愈混愈回去?趕緊回:「可是…」哪知他有些不悅:「可是什麼?你看我上尉(指著上三條槓)看不起嗎?我可是『營』輔導長耶!還可是哩!快去拿來!」小安只好低頭笑說:「不是啦!我只是想說,能不能讓我先去上個廁所再來,這…憋得實在受不了了。」他揮手訕笑回:「『搞賽搞尿』,快去快回!」

唉!上完廁所趕緊去拿資料,一路上直暗笑,這後頭可有好戲可看。畢恭畢敬把牛皮紙袋上交,一樣看不懂怎麼拆開來還直怨:「怎麼這麼麻煩?」拿到手上便瞟向小安交代進度和難題,他皺著眉頭看了許久:「還真隔行如隔山,和政戰的…截然不同。」隨手翻到後頭幾張;「咦?怎麼會有營長的…副營長…」聲音便嘠然而止。小安解釋後面幾張都是校級軍官的資料,因為資料修正補填有些難查證,改天還得再跑師部幾趟,所以先擺後頭,他聽完好奇突問:「那我現在掛上尉營輔導長,算不算校級軍官?」小安連忙點頭說在倒數第二張,他欣喜若狂直翻起來細看,於是好心提醒他:「營輔導長,這個…」還沒說完便被他怒斥:「我算你的直屬長官,難道不能看嗎?別吵我!」小安只好識趣閉嘴,看他邊看邊沈醉其中,看到後頭獎勵部份還眉開眼笑,小安心中也是暗自狂笑不止。

 

【事件: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之自掘墳墓】

終於,他看得也差不多有兩、三回了,小安輕咳示意有事報告,他仍低頭在回味考績表上頭的豐功偉業,小安欲言又止:「報告營輔導長,這個…好像…」他好奇抬起頭來,似乎因被這番打斷掃了興致有些惱了,不悅地問:「什麼事吞吞吐吐的,說清楚,別賣關子。」既然這樣,時機也剛剛好,小安就明說了:「其實…這個(指上頭的資料)…您是不能看的,(他一臉狐疑直問主管為何不行?)照師部規定,軍官部份只有營長和人事有權可翻閱或寫個幾筆,而且…(重頭戲上場)編制校級軍官只有指揮部人事官和指揮官才能翻,您…這樣是違反規定。」

他嚇到愣了一會,不可思議直怪小安:「那你剛剛怎麼不提醒我?還害我一路看到完?這不是要害我嗎?」說完身體向後斜靠,臉上表情看來是思索之後的情況發展。小安略微一笑莫可奈何回:「剛剛是『您』一定要我拿來給您瞧的不是嗎?一般軍官就算了,畢竟是主管多少有權可查核一下,但也得向營長報告一下理由。可是…『您』翻到校級軍官時…我不是要向『您』提醒,卻被您給凶了才閉嘴,難道『您』忘了嗎?『您』還怒斥說:『我算你的直屬長官,難道不能看嗎?別吵我!』…(微抬著頭瞧他)這些都是『你』剛說的話,原封不動沒改半個字。」

此刻那位不可一世的營輔導長雙手握拳放桌上,低著頭緊抿著嘴,這眉頭益發皺得更緊,接著雙手一攤後又交叉胸前:「你既然知道,應該早提醒我才對啊!這是故意要害我嗎?」小安緊盯他臉上反應,看來他完全沒輒又毫無頭緒,於是也一臉委屈:「是你說難道憑『營輔導長』的身份沒資格嗎?又指著領上三條槓凶我是不是瞧不起上尉的,我只不過是一個…小兵,長官您出聲,我哪敢造次犯上?」他氣得直搖頭還說上了小安的當,右手在胸前晃了幾下,一臉焦急又問:「那怎麼辦?我又不知道,難道你要向師部反應或舉報不成?」看來時機也成熟了,這解鈴還得繫鈴人,關鍵人物自然是在小安身上,小安便先裝出沈思許久突然想到妙計的欣喜表情,面帶微笑回答:「營輔導長,有了…古人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這事您斷然不可能自己說出去,只要我也不說,只剩天地又不可能說,這不就圓滿解決了?」他聽完直說有理,便一副釋然表情笑著要小安離開。

這老狐狸這麼傻?考績業務可是有期限的護身符,你這會兒自大到挖坑給自己跳,改天找我麻煩時,難保我不會把這『王牌護身符』拿出來用,我可沒設計你啊!是你主動設計自己的,自作聰明的傢伙,明明知道師部規定主官才可以看,以為主管視同主官?真是不了解軍中層級和生態!上頭還規定主官不得看自己資料,你連營長的也敢翻?我可出聲要阻止你啊!是你用上尉加營輔導長的身份壓迫才噤聲,師部參謀長若知道,我看你要倒大楣,從此黑到底。

正愁一直被你逼到喘不過氣來,這政戰系統又不好對付,上回還錯失政二科當佈建的機會,再回頭去找也不是很靠譜啦!這張保命符可是你親自雙手奉上,暫且不說破,反正到時就知誰是誰的剋星!喔…對了,我只答應不說,可沒答應情況有變時也不說,蛤!

走出去到傳令室外頭圍牆巧遇營傳令小,他一臉關心:「學長,你是不是被『那個人』欺負了?剛剛看你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走出來,然後走回去拿一袋資料,是不是被罵得很慘?這個『營普ㄟ』光會找阿兵哥麻煩,每個他都看不順眼,還是前一個比較好。連我們傳令班也三不五時被罵得狗血淋頭,(伸手指著『營普ㄟ』房間)『有一工相嘟ㄟ丟』一定要他好看。」看他這般義憤填膺的樣子倒讓小安笑了:「你看我現在這樣子,像有事嗎?」

他好奇怎麼一下子哭一下子卻笑起來,小安笑著說:「剛起床憋了一肚子尿還不准我上廁所,被唸老半天憋不住了,難過得又引起胃不舒服的老毛病,所以差點吐出來,自然是咳到受不了流『目油』,不是流眼淚。就憑他唸那幾句不痛不癢的,能讓我掉眼淚?那是讓他以為是流淚後,再順勢假意配合,不然,怎麼脫離魔掌?」小這下總算明白前因後果,突然一臉慧黠地伸出右手食指朝小安晃晃說:「哦!我要告訴他…你剛剛在演戲(看小安並未面露驚恐),難道你不怕嗎?」

小安自是揚揚雙眉燦笑說:「好哇!那就…有勞你了,謝謝啊!」他一聽不可置信又追問:「真的?你真的不怕?」小安差點笑出聲來:「我正愁沒人幫我轉達,你來剛好,身份又是營傳令可進去報告,旁人可沒辦法。更何況知是誰說的,總比不知道的人去說好防範,(不懷好意眼神望向他)你說…是不是啊?」他愣了好一會兒才有點意會過來:「好啦!學長別說笑了,當初在文書房和你朝夕相處感情那麼好,又承蒙你傳授一些察言觀色應付長官的技巧,我倆這等關係非比尋常,何況算來是你徒弟,哪敢背叛你去當抓耙子呢?放心啦!(舉右手)我絕對不會說的。」

諒你也不敢說,『營普ㄟ』若來找我問此事,不正代表你出賣我?何況這『自掘墳墓』挖坑給自己跳的事,我也沒對你這傳令露口風啊!『流目油』的事,實話實說又不會怎樣,人之常情嘛!怕啥?雖然傳令班一向愛在幾個大頭面前嚼舌根,這抓耙子的嫌疑自是看在眾人眼裡,但我身份和本領可非一般人,要扳倒你可輕而易舉,當初教你那些可留好幾手,不到我本事十分之一呢!光憑那點三腳貓功夫還想和我鬥?反過來說,就算你真的去密告搬弄是非,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這營普ㄟ就算知道了,我可沒告訴你和他在裡面的對話情形,手上握有他的把柄,他怎會為了『流目油』這件事來找我麻煩?

無妨,說也罷,不說也私下當笑話,傷不了我一根汗毛!

 

【事件:水昆兄還錢記】

五月一日是關餉的日子,前一晚,ㄚ樹又晃到文書房來閒聊:「欸!學長,明天就要發餉了,你…不擔心嗎?」小安邊寫邊問:「擔心什麼?」他口氣有些急了:「難道你忘了那個人(指向對面副連ㄟ房間)向你借五百塊,明天不是約定還錢的日子嗎?萬一他借太多人把你也忘了,或錢不夠還,那…你不是收不回來?更何況當初還沒讓他打借據,他若想賴帳,這豈不是虧大了?還有…聽說他外頭還向地下錢莊借哩!這利息錢滾錢的,我怕是無底洞,你這點小錢是小巫見大巫,我看是要不回來了!」

小安聽完沒被這番話嚇住,反倒笑著說:「不會啦!我相信他會還的,一定!」ㄚ樹顯然有些不解:「學長,你是真糊塗還假糊塗,你都下人事官了,他還會忌憚你?」小安神祕地笑容回:「唉!這事我也聽人傳得沸揚揚,正因為如此,他更應該把那區區五百塊還我,畢竟不管欠別人多少,欠我的一毛也不能少,還不能延期還!」ㄚ樹又好奇了:「這麼有自信?一點也不緊張?你憑的又是什麼?」

小安露出詭異笑容:「憑我營參一啊!這軍官用階級強行向兵借錢,報上去可不得了!這不僅人數牽甚廣,還離譜到向外頭的地下錢莊去借,你說…這事件如滾雪球愈滾愈大,師部會為他一個官預出身的小小中尉,而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嗎?就算想官官相護,這當中的嚴重性想也知道不可能嘛!更何況…(故作神祕)我可不是只有參一科這條門路哦,還另有管道(沒明說是政二科)…更快速更讓上頭重視不得不來查,恐怕到時…他會為了不還這區區五百塊…而被關!」

聽到後頭這句讓ㄚ樹驚呼起來:「蛤?這麼嚴重?說來聽聽。」看他這麼好奇,小安只好說出來:「聽過空特部嗎?(他搖頭),就是傘兵訓練中心(他又問和此事有何關係?)聽師部一個參一學長說過,裡頭有一個禁閉室(應該是悔過室)是專門關犯錯的職業軍、士官(他嗯了聲表示很好奇),進去裡面除了要先剃光頭,全部拔階只能穿內衣,所以在那邊靠的是這個(握拳)和這個(指手臂肌肉),聽說…有上尉進去嗆官階比較大,結果被一個蛙人部隊出身的中士K到鼻青臉腫,事後還不敢聲張及報仇,因為裡頭還有好幾個差不多的海陸及特種部隊士官,個個身材壯碩還刺青,一點都不怕被拔階的尉級軍官(他驚訝到合不攏嘴)。你說…這個『水昆兄』副連長,不過是個前官出身才剛升中尉,在砲連當連副也沒阿兵哥鳥他,到空特部一看就知道禁不起操,假如拖累其他人,就寢後又會是什麼情況在等他呢?」說完,看來不只ㄚ樹直吞了口水,對面好像有個人也一樣,睡不著還翻來覆去呢!

第二天,『水昆兄』領完錢用飛快的速度衝回文書房,右手把藏在口袋內僅存的五百塊當場還給小安,還說他一路『被人追殺硬掙脫趕回來還錢』就是要守信用,一旁ㄚ樹是聽得目瞪口呆,等『水昆兄』拍拍屁股走人,連上兩、三個中鳥還追過來,聽說就是其中兩人一路死拉著他不放,他還把身上口袋一個個翻出來證明:「沒啦!通通還光了,你們的下個月再還!」說完一路走出文書房還被那幾個不信的阿兵哥尾隨糾纏。

ㄚ樹搖頭嘖嘖稱奇:「學長,想不到你這麼淡定,還真給你說中不得不還你哩!」小安笑著回:「也沒什麼啦!其實昨晚我們說話時他在寢室睡覺,我不過讓他『明白事理』和知曉其中厲害而已。」他又是比大拇指誇:「別人討成這樣還要不到,你才借他多少,這些人當中最少的吧!這麼輕鬆就拿回來,還是他主動跑回來還,聽說軍官領錢時外面大排長龍,都是專門堵他要錢來著呢!」其實空特部這件事是聽人家說的,是真是假小安也不確定,把傳聞說出來不過給他提個醒,真要讓他有事,參一科和政二科那裡跑一趟就夠他受的了。是說…小安心地也沒那麼狠,知道他一時還不完也不會強逼,只要說一聲下次再還,也不會不知人情事理為難,但是因為他不知節制還向地下錢莊借,不得不嚇嚇他讓他因此收歛,就看他否真心悔改囉!不然再鬧大可追悔莫及。

【事件:美人計?】

『水昆兄』還錢過了一個禮拜左右,政戰官來連上宣導,原來有幾個弟兄因『水昆兄』沒照約定時間還錢,先是去找『營普ㄟ』告狀,其中一人更厲害,有個同梯在指揮部傳令班,直接請他幫忙轉交陳情書給處長。這下不得了,『營普ㄟ』還沒查清楚,指揮部一次派兩個幕僚軍官過來強制限期調查清楚。

原來他是因為常藉故請購物出去拗,實則到營區附近電玩店流連忘返,而且看上了那位顧店的小姐,老板見他有意把妹,便讓那小女生與他搞曖昧,什麼哥來妹去的就認人當乾妹妹,想也知是利用他色心來個美人計,犧牲一下讓他吃吃小豆腐,就這樣,大把大把的銀子似流水一樣無意間花光光,沒錢後怎麼有臉繼續流連其中呢?人家女生自然嫌東嫌西不給他好臉色瞧,後來甚至嫌礙眼直趕人。

拉不下臉的他只好聽人家老板『好心』建議,先借給他一些錢來裝闊,這江湖救急借久了,人家也變臉不肯借了,於是一步步入了人家圈套,簽起本票來了,這日子沒幾天利滾利也好幾萬,還是還不出來。又借!聽說光外頭地下錢莊就不只廿幾萬,而營區官兵也十來萬,全花在賭電玩及借高利貸上。

指揮部和營部介入處理後,向錢莊(那電玩店老板實則是營地下錢莊)交涉不得坑殺軍人錢財後,這才用本金及加一些利息分期付款慢慢還。『營普ㄟ』還聯絡他家人先拿錢還了大部分,而欠營區的就每月關餉時在『營普ㄟ』或政戰官監督下,逐月實施還錢計劃。自此『水昆兄』每月只剩少許零用錢,再也不敢外出擺闊當大爺,不然,這人前人後『火山孝子』的綽號不知要被叫到什麼時候呢!

 

【事件:桃色陷阱.仙人跳】

政戰官把最重要的放在後頭來講,原來師部來一公文,前陣子有不良份子在營區外藉著問路與阿兵哥搭訕,又稱非當地人需請人幫忙在車上帶路,有阿兵哥就傻傻坐進去,被帶到鳳山高雄市區玩樂,在KTV包廂吃香喝辣之餘,唱歌還有年輕小妹妹穿著火辣又清涼一旁同樂,幾杯黃湯下肚後樂不思蜀愈玩愈瘋,哪知不知不覺就喝醉『睡著』。一覺醒來…哇靠!全身光溜溜躺床上,旁邊還有個小妹妹扯著棉被在啜泣,更糟的是邀他同樂的兩位大哥一改之前慈眉善目,一臉凶神惡煞直逼問他,為何酒後趁大家醉倒後對大哥的妹妹(乾妹妹吧!)亂來?

眼見小妹妹與他一樣未著衣物又指證歷歷,對方非要給交代不然報警告他強姦,由於是現役軍人身份,聽說對方好像未滿18歲,這可是要判很重的軍法的(當年好像要判死刑?忘了有沒有改。)心裡明知遭歹人以美色設計中了人家仙人跳,這下眼前人證、物證全不利自己,身上衣服全被扒光沒得逃,只好順了對方簽下五十萬本票贖身,驚險逃出後由父母出錢以免被告。但他及家人心有未甘向政戰單位舉報,在父母及長官陪同下報警,警方在他指認犯案車輛及人員下順勢跟監,由部隊派出一名軍官假冒阿兵哥當餌,這才破了案還他清白。所以師部下令如有不明人士問路,只需報路或畫地圖提供對方,如對方以不明確為由要求帶路,一律禁止!只需請他去問附近派出所或商家,切勿親身涉險。最後他又強調這是在本營區(仁武)外發生的事,所以師部特別重視並再三強調。

宣導完解散,連長老哥好奇拉住他問:「那五十萬後來有沒有拿回來?」政戰官笑著說:「這我哪知道,就看警方有沒有替他們追回來啦。」一旁的小安右手放下巴直搔好幾下,連長老哥不以為然:「你又發現什麼疑點了?」政戰官要小安直說無妨。於是把前一陣子在營區外發生的怪事和今日宣導情節前段頗為相似說了出來:有天因是莒光日,上午十點參一科下電話紀錄要營參一去報到,小安吃完午餐便趕快出去,沒想到錯過十二點多的一班公車,便在外頭售票的小店等。時間快到時走到站牌,突然一輛『海呀』(舊式柴油計程車那種)靠近叭了兩聲,駕駛座司機問:「阿兵哥,請問鳳山怎麼走?」小安自是要他前方一公里外十字路口的紅綠燈右轉,進入社區街道後也是不到一公里左轉進入省道,接下來直走約十幾分鐘便抵達。

沒想到他又往前開了過來:「我不是當地人,是嘉義高雄找朋友玩的,你這樣指,我真的看不懂,還是你幫個忙,軍愛民、民敬軍嘛!上車幫我指路一下,你不是也買票要去鳳山?把票退了也省一筆錢,這公車也不知什麼時候來,不如…後頭擠一下,如果你不忙的話,到鳳山找到我朋友,再叫他好好請你,算交個朋友嘛,我這人最愛交朋友了。」倒不是他說得天花亂墜動了心,小安心裡只擔心公車太慢來誤了參一科報到時間,想說幫忙指個路又有人順路載,兩不相欠,何樂而不為呢?

正有些考慮之際,那四十來歲的人便叫他側座的『細漢ㄟ』打開車門讓一讓,要小安穿過側座進入後座,正想怎麼那麼麻煩有些古怪,那人尷尬說後面兩扇門全壞了,無法從外面打開,又覺得怎麼不由裡頭的人開?便被他催促快上車,那『細漢ㄟ』一臉略微黝黑的皮膚掩飾不了他的稚嫩,小安用台語問:「肖年ㄟ,ㄚ未做兵齁?」他訕然笑笑回應讓一旁,頭剛伸進車內便聞到一股濃厚香水味夾著令人作嘔的臭酸味和濃濃的煙味。小安向來鼻子很好一聞不敢進去,停住當口就發現後座還有三位十七、八歲不到,五官姣好、身材曼妙且穿著小可愛熱褲之類的小妹妹,這更讓小安難為情當場卻步,臉紅心跳之際藉口太擠要退出去。

哪知那大哥連忙說:「免啪謝啦!這三個都是我乾妹妹啦,擠一擠就好。」說完使臉色叫三位小女生讓一讓,小安往內瞧了一眼發現這三位『乾妹妹』非常怕他,覺得事有蹊蹺,而且他後車門無法由內或外打開,其中必有詐!擺明故意弄壞來控制人的行動,所以毅然而然就推說有急事不能耽擱而回絕。那大哥似乎不放棄又開車調頭追來再好言拜託,小安已然有戒心便往站牌對面的售票處兼賣飲料的檳榔攤走去,見小安不再搭理,那一車子人便在營區大門那側馬路等。

連長和政戰官見小安突然停住不再說下去,好奇急問:「那後來呢?你有沒有被仙人跳?有沒有簽本票?」小安沒好氣直搖頭:「你們那麼希望我被仙人跳嗎?我有那麼傻嗎?」兩位長官似乎對小安沒上當頗為失望,讓人又好氣又好笑,於是故做神祕接著說:「後來…,(兩人張嘴巴好奇中)幾分鐘後公車就來了,我就上了公車…(兩人又一臉洩氣的神情),在公車上回頭看見有阿兵哥被纏上,最後…其中一個好像坐進車裡,搞不好就是事件主角。」連長皺著眉頭問:「那你知道那人是誰嗎?哪一連的?」接著政戰官的問話更讓小安無言,質問:「那你明明懷疑可能是壞人使奸計訛詐阿兵哥,怎麼不發揮同袍愛去警告他?」

小安氣得一時不知怎麼回答,無奈說:「看來兩位長官只關心我是否被仙人跳,尤其是被抓姦在床那一幕香艷刺激情節吧!全然沒注意聽哩!公車已經往前加速開一段路,那麼遠我怎麼看得清是誰上了賊船?又怎知是哪一營的?我人在公車上怎麼去警告他?只能心裡默念阿彌陀佛,希望他早點發現、懸崖勒馬!」政戰官聽完才嘆說:「差不到兩分鐘便可救一個人,後來好像還有人受害,早知道你應該…」小安不甘心便搶話說:「政戰官是說當下應該拉鈴叫司機停車?不被全車當瘋子才怪!而且等我下車往後追,那台車早已見不到蹤影,只能要他自求多福了。」

唉!沒想到那人竟與『水昆兄』一樣,色字當頭一把刀啊!阿兵哥出門在外情色陷阱多,血氣方剛之身還是…慎之又慎之啊!

備註:此事時間點應發生在第【420則】,因被站大門的隔壁營同學兼同梯刁難,誤了前一班公車,因此才遇上,為何記得如此清楚?因為追不上公車,順便看完難得一見的鎮暴操(師部大門見過一次)才遇上,印象深刻。

 

【事件: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時間接近五月中旬,這軍官考績業務也在一番折騰下差不多完工了,想到『老』人事官之前用拖延戰術想暗算小安,哪知『天公疼憨人』,師部連續兩道電話紀錄延期破了他的局。小安也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先是把校級軍官的資料交給人事官,他以為處理好了便拿給營長過目並修改,這一放自然又過了兩、三天沒動。過了三、四天才假意去向『老』人事官推責任:「報告人事官,我營上這校級軍官的考績資料,依權責可能…要您指揮部來寫,這上頭的章只有指揮官才有權蓋不是嗎?而且這資料也只有指揮部才有,甚至去檔案室也不讓營級查。您看…要不要收回去?」原來是他沒抽出來,故意裝傻推給營級單位,寫完再呈給他蓋章,這招多省事啊!

沒料到的是小安也學他一路裝傻,故意比照營級正常程序去師部調資料,當然是調不成了,這也不是白跑一趟,反正本來就要跑的,順便假裝不知規定問一下,這參一科定然覺得奇怪,指揮部人事官怎會不懂規定?自然留下深刻印象,而小安出示校級軍官資料時更證明非空口白話誣陷他,也為自己找了人證(並出示物證),參一科人事官看過後必然上報科長,雖然這招有點白目啦!不過,他也得吞下不是嗎?誰叫他光推卸責任又故意刁著資料不放?

『老』人事官當然不知道小安帶著校級軍官考績表去過參一科,又怎知是怎麼把戲演完演滿的?他還一臉裝矇:「怎麼會在你那裡?既然如此,還不快拿過來?」小安自是說是一開始人事官便沒抽出來,而小安不知規定下又煩惱不知怎麼填,這才跑一趟師部去問,這麼做還是人事官自個兒說有不懂的直接問師部,畢竟他也沒碰過這業務(接不到一年)又常不在指揮部的。接著又說那四份資料已交由營部人事官代轉交給長官,但不知為何他還給呈營長看,這會兒可能還『躺』營長室呢!

聽完,他似有些不悅:「那還不趕快去拿來!」於是趕緊回去找老大哥人事官,他正為這事被營長罵了一頓(啥都沒寫間接讓營長見識他的能力)煩惱著,匆匆去向營長拿回給小安後,人事官說營長一看到自己的馬上把信封袋封起來(沒上當?!),像是鬆了一口氣似的直道謝:「謝謝你去師部問清楚,這下又救了我一回!沒想到這指揮部人事官自己偷懶還想把工作推給底下去做,還害我被罵,真是太可惡了!小老弟啊,老大哥我個性較直,還真不知道這軍中官場生態竟如此可怕,謝謝你提醒。」

唉!還真是耿直得可以,只不過你的耿直是我弄一下『老』人事官的一只棋,順便讓營長知道要提防指揮部什麼人,而老大哥您也要小心指揮部人事官,畢竟小老弟我再個把月就要退伍了,業務上不能再幫您,這該小心什麼人也得不著痕跡提個醒,不然沒憑沒據的你會相信我?還不是一直叫我不要在長官(『老』人事官剛升少校沒多久)後頭說他壞話。

拿了資料交『老』人事官,小安並未急著走,而是要看接下來的好戲,他愣了一下問:「既然拿來了,怎麼還不走?想偷看裡面寫什麼?」真是笑話!打從交給我後,不知看過幾回了,裡面寫什麼會不知道?懶得去記罷了。小安淺笑回:「只是等人事官確認資料沒缺少後,達成任務自然可以放心回去,放心!這資料我看過一次,只有去年的(師部規定新年度也得補上),這不算機密(他皺眉頭說校級不是營級有權可看),哦…這也是當初您交給我做,自然免不了要翻個一、兩次嘛。」他一臉驚訝又無話可說,一份份翻出來檢查:「是沒有少沒錯…(翻到內頁)咦?怎麼一個字都沒寫?」

小安心中竊笑不已,但不得不按捺情緒以免被發現真正意圖說:「就是不會寫才聽您的話去師部檔案室查資料,被找去參一科找軍官人事官查證,才知道營級單位沒權責在上頭寫,還好一個字都沒寫才沒被罵,問我怎麼會越級管校級軍官考績?自然回說可能是您一時疏忽忘了抽出來,而您一忙也沒注意去清點少了什麼人的資料,也沒被罵。所以…」

其實,看他鐵青臉色也知是猜出個三分真相想發飇,但小安後頭這幾句算是已經在參一科為他開脫了,也沒讓他完全撇責就是啦!所以他忍住怒氣直瞪小安好久,像是重新打量眼前這名小兵,畢竟是個快退伍的老參一文書,能力沒到頂怎麼打趴一群人事官,還代起人事官職務?要動真格的設計他報仇,可不是他這剛升一顆『泡泡』的少校人事官可以招架得住!於是他才用發怒的語氣:「好了!知道了,還不快走?別在這裡囉哩囉嗦的,只剩不到幾天就要交了,不要吵我!我還得趕著寫這些東西呢!」

小安當然假意低頭稱是,連忙順勢退出暴風圈。後頭他怎麼在寢室內發牌氣,這我可不知了,只是到外頭後,聽到他不知罵什麼,裡面有個幕僚軍官在勸他消氣。嘿嘿!瞧他這生氣模樣,著了道像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了吧!我這招已留分寸,算給他一個小小的警惕,以後別自恃官階大就以為可隨意欺負、設計小兵。

後來,四六C營的人事官排焦急問校級軍官考績表怎麼處理?小安故作一副驚訝表情:「蛤?那上頭只有指揮官和人事官能蓋章,你…營級怎麼能看呢?難道指揮部人事官沒向你要回去?慘了,你會被他罵死!」他一聽嚇壞了急問怎麼辦?小安圓睜睜的眼神告訴他:「你假裝沒看就好,打死不承認嘛!他又奈你何?有證據嗎?」他聽完如釋重負道謝後,直說聽小安指點,馬上去轉告另兩個正為此事在發愁的人事官。哈哈!原來大家都頓在那邊沒敢動,看樣子這『老』人事官的如意算盤是撥錯位了,還自討苦吃!

【事件:虎落平陽被犬欺?】

軍團裝檢剛完隨即總部抽檢,一樣馬虎不得。軍官考績業務完工了,但小安一向『龜毛』慣了,總覺得哪裡怪怪的,好似有沒檢查到的細節需好好再一一細看,奈何『營普ㄟ』又來找碴:「既然做好了,為什麼還不交給師部?而且你檢查那麼久了沒發現問題,擺明是多慮了,還是你想慢點交多拖個幾日免服衛哨?」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一再向他稟明這可是關係到營長獎懲,當然愈仔細愈萬無一失,何況最後關鍵時刻若有所閃失,那可就…。

沒等小安把話說完,他哼了連說不信:「早點交不是顯得本營辦事效率第一,營長在師長及參謀長眼中不是更有份量而被讚美甚至重用,這點道理也不懂?也不知幫長官爭取表現的機會!」在他厲聲催促下,交由人事官蓋完章再呈營長蓋主官章,小安也懶得去面對參一科人事官的眼神,推說還要在連上輪衛哨分擔不足的兵力『不去了』。誰叫『營普ㄟ』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說是為推託衛哨才故意做好不交上去。老大哥人事官本來就懶得去見參一科那些人事官,畢竟每回去少不了被揶揄一番,這下自己的營參一和他學弟『營普ㄟ』鬧僵了,他不想去也得去。

小安又去砲連找了兩位文書催士官資料,這可是要小安負責上交,剛回寢室,幾個下士聚在安官桌前,ㄚ樹迎向前來,小安笑了笑說:「今天這麼熱鬧啊?」沒想到他手插腰指著小安開罵:「看到這麼多班長在這裡,不會喊班長好嗎?一整天說忙考績躲衛哨,現在不是交出去了,還裝忙嗎?」

對於他這突如其來的變臉舉動,小安愣住一會詫異問:「好啦!別跟我玩了。」沒想到連『細漢仔』也過來一副不客氣口吻:「怎樣?你以為自己很老很了不起是不是?我才差你一梯,何況我還是掛下士階,比你上兵還大哩。」反了,全都反了,平日一個個大哥前、學長後的亂巴結一通,這還是頭一回沒事翻臉呢!就連幾個九六及九八梯較菜的士官都蹲一旁幫忙助陣,今天是怎麼著?連小安也中『八字太輕』的魔咒?

一眼望去,徒弟小佑雖在裡頭,但在眼神交會時沈默不作聲,上回被總機小青揍一頓的小硯直說沒他的事,只是被抓來助陣;因菜鳥時受小輝照顧而不太服小安的小雍,見小安橫掃千軍的眼神也只囁隭跟著小嗆兩句。小安心裡直揣度,這下班長們幾乎都到齊了,一個個東一句、西一句數落小安倚老賣老,這陣子又藉業務免服白天衛哨等等,看來其中大有文章。

心想還有重要的資料要回文書房核對無心戀戰,此時實在不適合和一大幫子人鬥嘴,於是稍停下步回嗆營參一管的志願役士官級別比他們大、師對抗還升格當行政士官長,及前一陣子代人事官來堵他們嘴。這時寢室側門一個略矮小瘦弱的人影急速向一群人走來:「學長,你別和他們嗆了,我有事找你。」小安聽完愣了一下,這不是洞八梯的小舜嗎?他才剛說完,後頭躲安官桌下的碰ㄟ稍微探出頭來嗆他:「小舜你『麥烏白工話』喔!小心我…」沒想到平日與他交好的小舜往前跨一步挺起胸膛回嗆,還用手指了回去:「怎樣?那件事我早告訴營參一學長了,不然…去找普ㄟ『喬』?」

瞄了對話兩人後,小安心中有譜了,於是和小舜快步走進文書房,要他坐下談後,只見他口袋中拿出一封信,小安瞧完後語重心長對他說:「沒關係!當初我答應過必要時幫你出面,照這情況看來不能再拖下去給他第二次機會,今天就由我來處理。剛剛在安官桌一伙人嗆我定然是有人搧風點火,你現在去叫『細漢仔』和ㄚ樹(連上士官在小安向連長推薦下由他們兩人管理)兩位班長進來『商討要事』,如果不過來,告訴他們我會讓全連士官為剛才的事情負責,至少三個拔階,其他人少不了禁假兩週以上。」

於是他在門口對兩位班長大聲喊話轉述,ㄚ樹似乎覺得小安沒來由不會大動肝火當眾嗆這麼嚴重,半信半疑下靠在文書房外頭半掩門探頭聽,大概怕被後頭一堆士官懷疑進來後被收買而背叛他們吧!小安惡狠狠瞪他直說事關重大,若管事的兩位班長不來聽仔細,沒準明天未到,有人要送軍法審判,有兩個得送師部禁閉。當然啦!小安一向說到做到,先拔階再去。他慌了連忙招手叫『細漢仔』靠過來,但『細漢仔』仍猶豫怕被個個擊破成眾失之的,只敢離文書房幾步遠不敢靠近。

小安一臉嚴肅把信交ㄚ樹看:「這事…你說…嚴不嚴重?還有,你們兩人受他蠱惑串連全部士官對付我,這…不就是助紂為虐嗎?報上去還不拔階關禁閉?」他看完內容瞪大眼睛直呼不敢相信,見事態嚴重自己脫不了干係,口氣轉為柔和哀求:「學長,這真是碰ㄟ寫的嗎?怎麼會?」小安沈聲說:「你整日在二級廠坐你『港梯ㄟ』旁邊作業,是不是他的筆跡會認不出來?你說…旁人要模仿個幾個字就算了,一整封耶!找不出破碇嗎?還有當事人在此,這事難道會有假嗎?」接著他把信交『細漢仔』看,小舜說:「就算你想搶去煙滅證據也沒用,我那裡還有兩封,家裡還不止呢!」其實這是小安之前教的保命絕招…分散風險!

【事件:乘龍快婿?】

ㄚ樹見事態嚴重也把『細漢仔』招過來一起聽,接著叫他們兩人靠過來聽小舜把事情來龍去脈講清楚,原來過年前小舜的妹妹帶同學來營區會客,碰ㄟ好奇下跟了去看,結果『煞到』他妹妹,說什麼個子適中、身材苗條又有料,五官清秀、皮膚白皙,簡直是他的夢中情人。於是向小舜巴結討好要追他妹,還一番請託代轉情書,本來請小安代筆,但身兼兩個參一這麼忙,加上又沒見過人,如何聽他一番口述憑空想像女生樣貌及神態,去寫出一封文情並茂的情書呢?當然一口婉拒。

沒想到他向人借了情書大全,又借一本『愛情青紅燈』來參考,一封封傳遞後終獲佳人首肯答應赴約,這假日一到原本由當哥哥的小舜和她同學陪同約會,後來進展到兩人單獨看電影出遊,連上弟兄聽聞後也當一樁佳話傳頌著,直說小舜當兵撿到現成的妹婿,而且是比他老個大半年又受連長信賴的班長,看來沒人敢欺負他,之後熬久變老兵就一路順順當當到退伍。

清明節小安留守,小舜突然來找,正覺得他不是放假回去了嗎?怎麼掃墓那麼快回來,假都還沒休完呢!他先是恭喜小安升官,這句話就有問題了,代理人事官也好幾日了,突然提前回來還提這個,連上弟兄都知小安一向不喜歡人家這樣叫,畢竟顯得虛偽奉承,他這番話必有所圖。於是逕自忙自己的業務頭也不轉地回:「什麼事直說?前一句後一句同鄉地叫,沒事別亂我作業,忙著呢!」他欲言又止後吞吞吐吐說:「想說…同鄉(其實是隔壁鄉鎮)之外…親上加親,想介紹我妹給你當女朋友(笑得很尷尬),綜觀連上唯有你溫文儒雅配得上我妹開的男友條件,而且…有你參一學長罩著,別人也不敢找我麻煩。」

咦?奇怪了!明明和碰ㄟ因介紹妹妹愈來麻吉,怎會突然說變就變…?小安不明就理只好虛與委蛇說沒注意看過他妹談不上有何印象,更不想橫刀奪愛壞了與碰ㄟ的關係,即使真想的話…諒他也不敢怎樣啦。被小安婉拒後,他仍不放棄似的賴在旁邊不走,最後幽幽地說出原委:原來當初碰ㄟ看上他妹,他一個菜鳥為討班長歡喜,便假意答應從中介紹,但他妹實在不喜歡身材粗壯、臉上有些橫肉的碰ㄟ,加上說話粗俗開口閉口三字經,而動作粗魯又沒氣質。礙於不答應的話,老哥軍旅生涯會很難過,於是在小舜苦苦哀求下允諾配合一段時日。

沒想到碰ㄟ誤將人家青春少女扭捏拒絕當成欲拒還迎(嘴巴說不要其實是反話那種),看電影時不時強拉人家嫩手要牽,後來更甚者拉到僻靜處便要強行索吻。剛高中畢業踏入社會工作的小妹不甘其侮,不想再被強吃豆腐便斷然拒絕,還罵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後甩頭便走,此後不管碰ㄟ怎麼寫信、打電話就是不肯出來。這可把碰ㄟ惹怒,想到自己身為班長,此刻彷彿被小兵給騙了,便怒氣沖沖找小舜興師問罪,兩人大吵一架後翻臉,小舜才把原委說出,碰ㄟ嗆『今日被騙的屈辱會找回來』,而小舜則回嗆會找比他更有『巴庫』的人當後台頂著,這時才說那心中理想人選便是小安

哇哩咧!此時業務已經夠忙了,沒天沒地、沒日沒夜地兩頭燒著,此刻躺著也中槍(一天還躺不到四小時呢!)?小安心想這事不處理也不行,但自己此刻分身乏術無暇他顧,於是安慰說:「沒關係!這事我放心上了,只要他敢故意找麻煩,會讓他有苦頭吃。」並告訴他如果班長真再強逼,可以說我已知情會站在對的那一方,當參一不但超越梯次,師部長官也一再強調對任何官階威脅無需畏懼,凡事照規定做必有參一科當屏障,最後交代再發生衝突或受威脅直接來文書房,小安自然明白何事。

當然,小安抽空去找了碰ㄟ,有意無意地說:「感情的事…兩情相悅自然令人羨慕,但…如果情深緣淺(這是給他班長留情面),還是看淡點…該怎樣就怎樣,大家好來好去別傷弟兄情嘛!」見他眼眶泛淚還勸他說:「學長是過來人,女人心如海底針,男生如果太一廂情願(強求)…的話,結局反而不美。」

相信他收到這樣的暗示應該知進退,何況連上一幫士官面對難以抉擇事情,最後決定可是唯小安馬首是瞻(當然是兩個帶頭的來宣示效忠),他『港梯ㄟ』ㄚ樹在連上對小安跟前跟後打聽消息及請教,自然常對他提起這參一學長的本領神祕莫測又日益精進,忠言既出口再不知好歹…後果自負!其實眼神相對時,碰ㄟ是蠻怕小安一雙銳利的眼神的。

【事件:玄武門之變?細漢ㄟ們背叛的真相】

照理說事情應該都圓滿結束了才對,怎麼會和今日安官桌這場士官們形同『叛變』有關呢?小舜委屈說:「原本以為班長會就此罷手,哪知放假沒出門約會被班兵用『被甩了齁?』、『班長失戀了』及『真可憐,被兵變了。』等言語嘲弄,面子掛不住下惱羞成怒向小舜嗆:「你妹再不出來赴約,班長我一定釘你到我退伍。」小舜當然回嗆:「我有營參一學長這同鄉罩著,不信你敢對我怎樣!」沒想到碰ㄟ竟寫了好幾封信給他妹,威脅如果不聽他話赴約,就算她哥有參一罩著,人家也破百快退伍罩不了多久,等參一退伍了,他哥必被他找人一起操死;而且他也不怕營參一,所謂『三個臭皮匠勝過一個諸葛亮』,何況參一只是個兵,他還可以聯合其他士官,就不信對付不了一個上兵。

小舜從他妹接過信來也擔心班長所言若成真,連上眾班長群起攻之時,小安單憑上兵階級定然招架不住,無法與之抗衡下,那之前的允諾恐成泡影,最後倒楣的還是小舜自己。於是再向小妹苦苦哀求,但小妹堅決不肯,還說碰ㄟ每次約會都色瞇瞇、毛手毛腳,不管人家女生願不願意就想強行摟抱強親,原本深怕自己強力拒絕使哥哥在軍中遭遇不測,多次忍著內心悲痛和萬般不願赴約,哪知一次次受到如此不堪對待,回來總覺滿身恥辱,還痛批碰ㄟ『簡直是禽獸』!面對小舜跪下相求,她甚至寫信表明要以死(割腕自殺)求解脫,嚇得六神無主的小舜焦急找小安想對策,說完把他妹寫的信給三人看。

沒想到原本看似美事一樁的背後竟如此醜陋不堪,這時兩位班長才知自己受人搧風點火離間,差點鑄成大錯,一群下士聯合起來以階級威逼可以為小兵伸張正義的營參一,畢竟新來的『普ㄟ』怕事反會走漏消息誤事,而越級向『營普ㄟ』報告恐被責難退回連上,最後極可能被『普ㄟ』置之不理,或被倚重九幾梯士官的連長『搓圓仔湯』安撫掉。兩人低頭不語不敢面對小安一雙蓄勢待發的眼神,這原本可好好談的一件事,竟因他二人一念之差誤信碰ㄟ一面之詞差點釀大禍。

小安雙手環抱抬起的右膝極其不屑直盯他二人瞧:「兩位班長現在可知道事情真相了,還要助紂為虐幫他嗎?本來我為他好還顧及面子,一番好言暗示不想張揚,沒想到他不知感恩倒利用一群士官來對付我?萬一…人家妹妹真的受不了到崩潰去自殺(兄妹情深的小舜聽了直流眼淚),這可是你們聯手造的孽啊!屆時不用我插手,別說『營普ㄟ』不饒你們,師部那裡的苦頭也少不了,尤其是主謀碰ㄟ和帶頭兩位班長,即使再大的官這樣欺兵、吃兵,還用權勢威脅人家妹妹要和他相好,真當軍人可以幹這種強搶民女寡廉鮮恥的勾當嗎?這可是犯軍法的耶!」

接著怒目用力拍桌(兩位班長不敢說話)道:「真發生什麼事上軍事法庭,你以為(搖頭)…你那小小的士官階級是有多大嗎?(再次拍桌)搞不清楚狀況!(又拍桌)我可是營參一管人事,就算只是連參一,職權自然是幫連長盯著連上一舉一動免得出啥亂子,你說這事在本營發生,我管不管得著?要不是我好意先按捺,碰ㄟ之前的行為搞不好被他申訴後抓去關禁閉,搞清楚!先拔階變一般士兵身份再進去關,看那一身愈吃愈臃腫的肥肉,憲兵大哥對他這種身材卻掛班長的位階會看得下去?憲兵可是向上管三級的呢!隨便個二兵都比你大,誰會鳥你們三個下士?都拔階了還不猛操死操到爆,虧你們倆平日跟我黏那麼緊,難道不了解我的為人?『了然』!這麼容易被人搧動?歪曲事實的話也信?到時就算對我大哥前、學長後的叫,任我本事再大也救不了,何況…今天這樣對我,是誰不念舊情在先?我可不會淌渾水救你們幾個白癡! 」

兩位班長被小安一陣臭罵自是萬分愧疚直道歉,ㄚ樹拉了小舜的手說:「是班長對不起你,不曉得『阮港梯ㄟ』碰ㄟ這樣欺負你。」就差點沒掉下淚來,『細漢仔』此時倒拙於言辭,靜靜走向前來拍拍小舜肩膀安慰示好。

總算把事情真相完完整整讓兩個『大憨呆』了解,小安就搞不懂,這碰ㄟ明明沒他兩人聰明,怎麼有人這麼容易上他當呢?平日的機靈跑哪兒去了?枉費連長老哥看我面子對他們委以重任,若被誤以為和碰ㄟ是一夥的,還不知道有多氣呢!

接著又告誡他們:「去把事情的嚴重性告訴他,只要他不思悔改,人家隨便拿一份證據出來都足以讓他到師部接受調查,讓他有當不完的兵!還有…你們聯合那一群下士要找我麻煩,無非是碰ㄟ想利用你們來壓制我,讓小舜無人可靠,畢竟幾位班長深得連長信任,小舜說的話在他聯合之下更是沒人支持和相信(當時連長重用九幾梯當權),當然了,這招…我營參一連軍官都不怕還怕你們?這幾個下士加起來對我來說,還是下士而已!難不成…你們天真到以為官階可以這樣相加晉級變成尉官嗎?笑死人了!多去外面大單位走走,參一科一兵文書面對中校營長都敢大聲據理力爭了,背後不只中校科長頂著,還有副參謀長和和上校參謀長當靠山,中校營長敢用官階在參一科『假肖』?不被長官發飆罵一頓後再叫去師長那兒『夾卵蛋』才怪!你下士敢和中校比?」

【事件:強摘的瓜不會甜】

小安愈說兩人頭愈低,最後懶得再罵下去,嘆口氣說:「好好勸他,這感情的事嘛…『細漢仔』也是有女朋友的人,應該深知這『強摘的瓜不甜』的道理吧!」兩位班長點頭說知道怎麼做了,而且保證其他士官聽他們解釋後會與小安冰釋前嫌,畢竟是他二人一時不察帶頭作亂引起。

『小』士官長『恰巧』也站他房門,揉完惺忪雙眼、伸完懶腰又打了個哈欠(沒睡好),就帶兩位班長走向安官桌,冷眼對小安說:「這些士官就交由士官長我來再教育,放心!這是我掛『行政士官長』份內的事,不用你營參一出馬煩惱怎麼處理,(見小安有點憤恨難消瞪向安官桌那一群士官)好啦…你一個兵修理一群下士,傳出去還能聽嗎?我這掛士官長是他們的頭兒,沒盡管理責任讓你插手,傳到別連…我還要不要面子啦?就聽我的,坐著專心做你的考績(職業士官部份)就好。」既然他這樣打商量求情了,就暫聽他建議不出去發飇了。

送三人離開後,在門外看見『普ㄟ』在會客室招手,小安便示意小舜進去,其實這位預官輔導長已在隔壁房間聽得一清二楚,上回會客室各連連長『喬』新兵人數時,他也見識過小安的脾氣,進去後沒說什麼只是要對小舜心理建設安撫一下。小安盛怒之下剛發威完,沒想到連長老哥也從房間走了出來,邊走邊拉衣領和整理槍套,原來方才吵了整個軍官寢室午睡,他過來拍了小安肩膀:「好了!別氣了,連上還需要你!連長可不要你這樣就被氣死,少一個左右手幫我盯著,那我可就成瞎一眼、斷條胳膊…跛腳的『獨眼龍』連長,老弟…為老哥我和國家多多保重身體啊!」

離去時見小安仍心情起伏著,回頭說:「好啦!我這就去替你好好罵那些不知死活的士官,看他們以後還敢不敢對你不敬總可以了吧?」老哥都這麼說了,只好回他:「謝謝連長!」

不久,小安受情緒影響仍無法專心作業,拿著有問題的士官資料要去砲連找連參一核對,未走到安官桌,九六梯情報士小羽和譯電士小楷先後從床位走來拉小安的手致歉,連忙說平日一向尊重學長,但一群人以團結士官名義相逼實在迫於無奈才跟著起鬨一番,叫小安這學長別在意。安官桌前幾位班長不是點頭就是舉手行禮致歉,兩位帶頭的班長則是圍著蹲在安官桌旁的碰ㄟ一再勸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之類,連老哥出去前都這麼說了,就等他慢慢調適了。

這場對小安形同『玄武門之變』的事件就此消弭,這些打從菜鳥打飯班時被小安帶好幾個月,如同自己身旁『細漢ㄟ』般的下士真是令人搖頭,要不是小安一心為保連上安然無恙才這樣按捺小舜,換做他人,早已藉此搞得天翻地覆而在一旁冷笑看戲。須知小安如果因為畏懼他們士官們人多勢眾而收手不管,這件事最後的結局可不是營長和指揮官能壓得住,真是『褲褲』的一群人!

備註:其實小舜的妹妹真的曾用美工刀割腕一次,電話中向同學哭訴道別,被她同學驚覺不對勁趕去確認後帶去就醫。第二次是小舜清明節回去再拜託時,當場拿起美工刀一臉決絕表情抵死不從,掀起外套現出前次傷疤時,小舜才崩潰放棄勸說並趕回營區找小安商量。暗示過碰ㄟ後倒相安無事兩週左右,後來幾個班兵又揶揄起班長,自尊心作祟下,碰ㄟ開始惡從膽邊生,不但再次寫信威脅(人家不接他電話),而且對小舜也用行動一再刁難及沒事找碴,忍無可忍之下才爆發嗆班長(他一向很好逗陣、逆來順受,與人交好為原則。)風波,加上碰ㄟ鼓動一群下士作亂,自己卻置身事外躲安官桌下看好戲,還真一點男人擔當也沒有,這也是小安碰ㄟ極為火大的原因,而且決意不再姑息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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