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話:三英戰呂布~
前言:三國時代傳說劉、關、張三人欲斬呂布建功,三人聯手之力使呂布一時呈頹勢,差點就要了他小命,奈何劉備起了憐才之心,硬是擋下殺招欲藉此收服『三姓家奴』,驍勇的呂布反倒趁機逃走。
此段落是借此典故,詳述小安最後不到半個月的軍旅生涯,被營級『三巨頭』分別出招修理下,一一安然度過難關,猶如呂布英勇奮戰事蹟,至於三巨頭分別代表劉、關、張哪位,相信讀者眼睛是雪亮的。
【事件:陰魂不散之意外的訪客】
動員名冊拿回來隔天,小安一早便交代小佑到外面軍用品社買幾種顏色的兵籍名條及新年籍冊回來(『營普ㄟ』不讓小安出門),欽ㄚ看到便說要幫忙順便學新業務,於是先找來三個連的參一拿年籍冊照著重騰一份,這可是大工程啊!平日只是修訂,光檢查就耗費不少時間及眼力,由於連參一都有衛哨,於是小安便向代主官的副連長『水昆兄』調公差,他一向不管事便推給輔導長,這才找來兩個兩洞梯的學弟。
這兩人之前被小安視為徒弟人選,但都被人先一步搶了去,本身也被一些人恐嚇到不敢接,出公差倒是沒禁忌又樂得輕鬆,畢竟小安脾氣他們也熟知,除非菜鳥很混又不聽指示做,不然可是比其他分組練習來得輕鬆。於是交代他們先把名冊上的資料按軍官、士官及士兵用不同顏色年籍條逐一抄錄。由於資料很多又第一次做,當中不是忘記便是站衛哨得停下,小安一面檢查一面又盯連文書作業,等到晚餐前仍做不完,於是先叫各人停工。幾人原要晚上再奮戰,但小安礙於基地的連部中山室只有一顆燈泡顯然照度不足,加上營部下令只有晚點名後才可至營部辦公室,練習一般組五零機槍及火箭筒分解及結合,枉費那裡好幾盞日光燈亮晃晃得很,只擺軍械沒半張桌子,有人在旁練習自是吵到無法定下心好好做,只好忍痛要他們放棄,何況『營普ㄟ』又虎視眈眈,那麼近聽到動靜過來攪局怎麼辦?不就又對上?
第二天,進入漫長的前期作業,小安雖曾在兩天內完成,但那是在家(沒冷氣)無人打擾專心一志等條件下,現在雖說有五個人幫忙做,現下可是利用機會交接業務,並藉作業多訓練幾個好應付將來啊!但一個個都不太懂,只是聽小安發令行事,小佑是下士班長得常接安官;二連的小孟孟做完連上的說不關他的事,檢查完也沒興趣學又回去了。欽ㄚ很想多學一些留著將來多一份專長倚靠,但常常被找回去出公差,小安只能倚靠兩個時間也不多的菜鳥公差。唉!其實坐著等人把資料寫完再檢查也是挺累的一件事,效率還不如自己動手做呢!礙於要交接此項『眉眉角角』的重大業務只能耐心等了。猶如陷入孤軍奮戰的小安,,深知加緊訓練及管控的腳步刻不容緩,這進度真讓人憂心哪!
找麻煩的很快就來了,還真讓小安意想不到呢!午睡結束後,營部下令照表操課,人都散出去了,欽ㄚ倒是向他連上說是小安非他幫不可,但四點便得回去站衛兵,兩個菜鳥公差一個先幫忙,另一個不熟操作先回去做練習。兩點左右,這業務才剛開張正順手,一陣不悅的聲音自中山室門口傳來:「你們營部連在幹什麼?都下令按表操課了,怎麼有人還在中山室納涼?還不快給我出去?」小安轉身一瞧,門口這人不是少校副營長坤哥嗎?自上次過年前因士官長受訓名單有所爭議後,好一陣子沒和他談話了,平日也深居簡出忙看自己的書,這人簡直不是營上的軍官,只能用幽靈人口來形容,沒想到兩人久未正式碰面,劈頭就是一刀!小安耐住性子解釋:「報告副營長,我營參一正在帶他們做動員業務,所以…」哪知他未聽完一陣飇罵:「什麼爛理由?普測期間找這爛藉口躲分組練習,人家一個個在外頭練習,有人還得曬太陽呢!分明想打混摸魚!你不是很厲害?去年只花兩天就做完,從昨天搞到現在找這麼多幫手還沒做完?還敢自誇全指揮部第一,我看是虛有其表。」
小安有些火了,一臉正色對他說:「報告副營長,去年是我一人獨做沒錯,但那是在全無人干擾的環境下,至於你說這次有公差幫忙,我要退伍了,一人獨做也行,就怕以後沒人會做才找他們邊幫忙邊教,你看,只有一連的參一肯好好學。至於做那麼久,如果我不插手,那不就要做更久?一個個還要抽空去練習又要去站哨,三個人只有一個人的效率,一個個無法專心一致,哪能學得精呢?」副營長存心找碴來著:「我管你!有人說你利用操課時間躲在中山室吹電風扇,誰知你是不是故意做得很慢,再編理由躲的嗎?還在操課時間僅著步鞋及內衣,竟然不穿長袖操作服及長筒靴!對別人家來說公平嗎?要不然你們搬張長桌子去外頭太陽底下做?總之,這個…晚上再做,全部到場地練習,不然,我就以抗命論處,你…帶頭的先去太陽底下戴鋼盔罰站!」說完手往外一指大聲說:「還不快去?」還用兩天去除以五個人力…改成就算四個人力來算,頂多半天即可完成來質疑。哇哩咧!能這樣比喻嗎?看來有人升官後換了位子也換了腦袋,顢頇得很!小安便回說:「原始簿冊才一本耶!是能夠拆下來分幾份丟給他們去做嗎?還得保持原樣交回師部動管室呢!」
小安心灰意冷,也徹底火了,其他幾人立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此時小安眼中充滿殺氣,決計不給眼前這個不知死活的少校一個教訓不行。他見小安沒動作又不解散公差正要發作,沒想到小安身體走向前,朝著工業用電風扇踹了一腳,風扇震了一下晃到整個歪一邊,風向轉到桌子把桌面好幾張年籍條吹了下來,欽ㄚ和菜鳥一緊張蹲下去要撿,坤哥生氣凶說:「撿什麼撿?誰弄的叫他自己撿去!還敢在我面前發脾氣?給我全副武裝不帶槍在安官桌外的太陽底下連續罰站三天,由值星班長盯著每天上午八點到下午六點並回報,中午吃飯下去休息三十分鐘馬上再接著罰。」小安轉身揮手示意並冷笑:「都別撿了!反正這個營要倒了,什麼都不重要了!」副營長怒問:「你不去罰站在危言聳聽什麼?」小安冷眼看他:「好!我說完便去罰站,到時候看誰倒楣!」
他直問在講什麼『肖話』,小安理直氣壯回:「你說我們躲在裡面吹電風扇納涼,那…為什麼電扇是朝牆壁吹卻不是朝著人吹?(他跟著問為什麼?)這動員業務要是如副營長所說到外頭去做,外面風吹日曬的,被我們的汗水滴到了不起多花些時間重做,可是,萬一…這小小又輕薄的年籍條被風給吹到水溝(乾的)或別處,被別個有些的人或別單位多事的人撿了去,有人好事交去砲訓部中心,上頭不管是指揮部還是師部來查,這都傳到中心了難保不傳到總部或更上頭的國防部,洩漏動員業務上頭的資料,這罪可是不輕啊!難道副營長不知道師部一向對這業務比軍官考績業務還重視嗎?下電話紀錄時還一再強調要保管好原始名冊並保持原樣,不僅不能在上頭做記號,更加不可能把裡頭資料洩漏出去?」
【事件:玉石俱焚之辣嗆副營長】
坤哥聽完小安這番話愣住了,但…還沒完,小安乘勝追擊追擊,既知他已怕了,還得讓他徹底知道這張王牌的厲害:「副營長身兼參一、四業務督導主管,之前也當過副連長和連長等指揮職,難道對底下參一重大業務這麼輕視?還聽別人嚼舌根就來幫忙打壓底下業務士,真是令人心寒啊!…」他正要解釋,才說:「我…」便被小安再度用更嚴厲低沈的口吻擋下:「想說副營長在部隊那麼久了,尤其在本師待好幾年了,去年還在師部支援軍官射擊專班半年多,難道不知道一個傳聞嗎?」
他倒囁嚅起來了:「什麼傳聞?」小安笑得更詭異了:「幾年前,南部某師承辦動員業務,出了槌讓上頭追究下來,聽說…師長被…拔階!(仔細盯他表情是一臉驚恐)後來師長還被調到某單位『凍』了起來,這少將便升不上去了,直到年限到不得不提早退伍,副營長,你說…要是本營亂搞出什麼洩漏軍機什麼的岔子,你看師長會怎樣?營長和您的下場又會如何?哼!恐怕到時就不關那個好嚼舌根人的事了,你們自個兒倒楣去,人家搞不好升得比你快,官位還比你高哦!」見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其他人聽得一頭霧水,小安自是不放掉最後一道攻擊的機會:「我嘛…就在退伍前好心給副營長提個醒,明說了吧!那個某師便是本師,這調來一年多的師長勵精圖治要讓本師改頭換面,會讓底下的軍官重蹈覆轍嗎?他會甘願讓自己這輩子就少將到頂而已嗎?若讓他查到是你葬送他師對抗建功後的大好前程,你覺得只有他會封殺你而已嗎?恐怕每調一個單位都沒人要,甚至恨不得馬上踢出來吧!你說…是不是啊?」
只見他目瞪口呆、不發一語,小安轉身把文書箱旁的長筒野戰靴穿好並打好綁腿,拿出裡面長袖草綠軍服穿上,副營長像驚魂未定問:「你幹嘛?」小安好整以暇用右手把上兵臂章壓出直線,得意笑說:「不是讓我罰站嗎?不站一下…怎麼看得到少校副營長和中校營長是怎麼死的?又怎麼讓有些人知道惹怒少將師長會黑到什麼地步?搞不好我站個三天,本營都變天了,換上尉營輔導長身兼三職,又是營長又是副營長的,只是到時都退伍了看不到人家意氣風發,也不會給我好處。說不定…師部也變天了,你說是不是啊?副營長!」
紮好衣服和S腰帶拿起鋼盔戴上便要往外頭走,心裡又得意又舒暢,走沒兩步被他驚恐的聲音叫住:「你幹什麼?我只是說…如果你不聽的話,而且你沒解釋清楚,我怎麼知道你是怕那個什麼年籍條的事,好啦!既然都解釋清楚了,趕緊帶他們作業吧!」小安轉過身故意裝傻:「那…你說的全副武裝罰站三天,還要不要?」他皺著眉頭回說沒這理由了,小安裝傻故意再問:「做完再站嗎?」他又是無奈回:「都說不用了,你還…真是!」
笑了笑再故意捉弄他一下:「既然這樣…那個…欽ㄚ和小佑,搬一張餐桌到外頭,那個誰…和我各搬兩張椅子,小心簿冊!」這舉動倒讓副營長急了:「別…別,都別動(小安冷笑反問不是得到外頭曬太陽作業嗎?),你想在裡頭怎麼作業都行,好歹穿個長筒靴,裡面悶熱不能吹到風,穿長袖會流汗就…放一旁,如果聽到外面或安官有人喊長官好,馬上穿上應付一下就好。」小安吩咐其他人恢復之前作業樣貌,臉一偏朝副營長:「副營長要留下幫某人盯著,看我有沒有偷懶嗎?我(笑)…是不反對啦!」看來他也感受到裡頭悶不通風,直說:「算了,(搖頭)唉!這個…(右手朝下做勢捶一下)以後我再也不管你和『他』之間的事了,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自討沒趣!」剛踏出門口,小安回了頭說:「副營長慢走,不送了。」
中山室幾人原本看這場火爆的官兵對決看得嚇呆了,剛下哨的ㄚ樹在門口全程瞧得仔細,過來又是拍胸口直呼:「嚇死人了,還以為副營長沒事找你麻煩幹嘛?原來背後搞鬼的人是他(營普ㄟ)啊!好在學長你厲害(豎起大拇指),沒想到你連副營長都能當眾狠削『噹』個好幾回,真不是蓋的耶!以後看『那個人』還敢不敢在你面前『唱秋』下去!看到結局真是大快人心哪(欽ㄚ也點頭並比讚),學長,你剛說的…拔階和…什麼『凍起來』是怎麼回事?我怎沒聽懂!」小安便把之前支援動員業務聽到的祕聞說出來,並交代不准傳出去,幾個人連忙手指比噓並保證。
唉!沒那個本錢還經不住旁人『使弄』來對賭,非得提醒你我其中一張底牌有多大,你才會縮回去?難道你還願意沒事跑來『自爆』不成?真是沒那屁股就別吃那瀉藥!從那日起,營部沒人再來找小安麻煩。哈哈!光會躲後頭看戲讓人倒楣,誰還敢犯傻當那人的打手呢?
【事件:龍困淺灘遭蝦戲】
動員業務做了三天才把初稿弄好,小安面臨重大業務一向需要一段讓大腦沈澱的時間,好讓心思澄澈下好好檢查仔細。第四天早上九點多,趁著各分組練習沒啥人在連上,開始一個人靜靜地用原始名冊逐一核對總人數,接下來核對軍官名籍條,並用鉛筆在上頭輕輕做記號;再依官階逐一核對至士官及士兵,軍官人少倒很快,士官還分志願役與義務役分別核對,看了兩個多小時總算剩一部分沒看完,下午起床後還花兩個小時才把它對完,第一輪檢查完總算稍微鬆了口氣。
先收好簿冊到集合場活動筋骨,足足看那麼久,肩膀和脖子痠痛得很,ㄚ樹正站安官走出來笑問:「學長,你…把它弄好了?這麼快?那你這下可輕鬆了。」搖頭回他:「只是檢查過一遍,因為是指導幾個公差分別做,當中回去站哨什麼的又換人接手,有時只剩一個人在做,總覺得他們做事方法和態度不太一樣,只擔心其中某人會不會有地方做錯,才剛約略看過一遍,總覺得哪裡怪怪的。反正看累了讓眼睛和頭腦先休息一下,等一下差不多恢復精神再來做第二輪仔細檢查,應該能找出錯誤來。」他聽完直比讚,並誇小安做事細心,難怪業務這麼強,小安苦笑搖頭回應,這可是頗耗費心神的苦差事,為了交接下去,也不能像上回自己做那樣好掌握,事後勢必得多花時間詳加檢查。
四點多快五點吧,營部下了電紀錄,說是動員名冊做了三天已完工,得儘速去師部交件,以免影響基地正常操練。哇靠!這麼急?連問一下進度也沒有,只是聽一個路過的菜鳥營參一徒弟ㄚ隆聽到兩人一派輕鬆談話內容,便不問清楚請示營長要斷小安護身符?也罷!好心多檢查一次不給機會,到時出問題誰負責?我可是老早拍拍屁股走人,也不想想該誰去『拉正』?此時營傳令來再度催促,小安便將尚需花半天工夫檢查一次確認無誤後,預計最快也得隔日下午才能送去請他轉達。
過了幾分鐘,『營普ㄟ』親自前來還一臉不以為然:「不是做好又檢查一次了嗎?既然你都花快一天時間檢查,不也檢查不出什麼錯誤來不是嗎?那還有什麼好再檢查的?哼!分明是想拖時間多拗兩天不用跟部隊同一作息。」小安正欲解釋清楚,哪知他又是咄咄逼人眼神瞪來,用極不屑口吻道:「反正這件事我已向營長報告過,他也同意了,等一下他還親自來為你們『送行』,還不趕快回去收拾好,待會兒即刻動身,明天辦完趕緊回來。」哇哩咧!全然不聽解釋還『鴨霸』得很,連營長那兒都喬好,這下子硬著頭皮也得趕鴨子上架,提早去被動管室的『港梯ㄟ』噹一回,真是臨到退伍還這般苦命哇!這回可是下基地以來第三次洽公了耶!
收拾好沒多久,小佑也來了,原來是『營普ㄟ』交代他來『支援』小安,唉!難免有一種徒弟監視師父的意味。因為營長還要前來耳提面命一番,只好再等一下。不久,一連和二連兩位參一也都來了,奇怪!這不是下基地第一次的洽公陣容嗎?怎麼…他不是一向認為小安帶壞這些徒弟,怎麼這麼好心主動幫忙湊齊了?最後…聽說『營普ㄟ』幫小安找的那名新營參一徒弟也要跟,這是…搞啥名堂?演哪齣的?叫我光明正大帶一大票人出去拗?唉!管他的,反正行得正、坐得端,就算來十幾個盯,我也不怕!船到橋頭自然直唄!
不久,營長踱著步走來集合場,後面跟著自然是一臉奸相的『營普ㄟ』,瞧他那副巴結模樣,欽ㄚ自是不爽低聲不屑:「呿!像個跟屁蟲似的,一看就是奸臣模樣,(低頭自言自語)ㄚ嘸…哩是秦檜是ㄏㄧㄛ.?」說完側過頭去。營長笑容可掬朝小安走來,靠近時竟還伸出右手,這倒讓小安愣住,在『營普ㄟ』眼神示意下只好照做,他先握了小安右手道:「營參一啊!要退伍了還麻煩你用營長分身…『地下營長』的身份再跑一趟師部,還帶這些個菜鳥去見習一番,(雙手一把握住小安雙手)一切就拜託你了,在師部作業時務必把這你幾個徒弟教到如何過關,(右手又拍拍小安手背)營長再三拜託了!」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小安只能張口回說:「呃…是的…營長!」
他轉身離去時,五個人被一臉不耐煩的『營普ㄟ』提示:「不會敬禮說『謝謝營長』嗎?真是…」人家官大只好馬上照做免得自找麻煩,營長頭也不回,右手向後揮了揮,看他這番憔悴模樣似有苦衷,小安在握手之際原欲解釋之前誤會,才說了:「營長,其實純屬誤會,我無意…」後面一大串…與你作對是有心人從中作梗尚未說出,更別提誇他德性修養好,又一番識才提攜代理人事官,是值得效命的大度長官等等,全被那該死的『營普ㄟ』擋了回去:「長官講話還插嘴?有你說話的份嗎?不知好歹!」見營長眼眶些微濕潤叫他別阻擋,但小安見他厲色直暗示,只好住了口。
唉!為何歷來明君身旁總有個官大的讒臣呢?看來就算營長了解小安之前隔空嗆聲是為自保而情非得已,但礙於政戰系統,也只能像離去時那般落寞了,小安本意只是讓他對奸人稍做區隔,這下…算了,走一步是一步,反正看營長這神情,是不會再為難小安了。
『營普ㄟ』自是又展現一次慣用的『鷹眼狼顧』轉頭朝眾人瞪來,待人走遠不見人影,欽ㄚ不甘示弱作勢隔空肘擊回去的假動作:「裝模作樣,只不過是狐假虎威罷了!那是我師父不計較,不然有你好看。」瞧他又是咬牙切齒又是裝凶神惡煞樣,小安苦笑:「好啦!人家在場又不敢當面嗆,走了才在對空氣『噹』啥意思的?假鬼假怪毛病一堆哩!你這不也是狐假虎威?專門替我找麻煩,還專惹大的給我。」見小安白他一眼,他連忙笑說:「就看不慣他平日光會倚仗權勢作威作福的模樣咩,這會兒都欺上門來了,不趁他走在後頭撂句狠話消消氣,會氣到生病的耶!」真是受不了他,自是又白了他一眼:「夠了喔!還不快出大門準備出發。」
小安等幾個徒弟被大門檢查洽公單時,望了望營部半响發呆,咦?怎麼那麼久了沒出去,全被大門刁在裡面?較老的衛兵瞧小安拿出洽公單同樣刁難:「怎麼沒事可以出基地洽公?我要再查仔細一點。」小安冷眼瞄他一眼,才一兵而已這麼大尾?真是不知死活!欽ㄚ一臉憋屈朝小安望來:「師父,你看啦…全擋住不讓出大門…怎麼辦?」小安直瞪那一兵覺得挺眼熟的:「你不是之前在下鐵皮時,負責監看我和同梯的兩隻看門狗之一?(細瞧另一名二兵)咦?你是另一個嘛!怎麼…營長剛剛才在衛哨門口和我握手,你竟敢擋我們洽公,如果非營長親自交代和拜託,老子今天寧可待在裡面發呆,也不願辛苦帶那麼多人出門。如果你對洽公單有任何疑問,盡可打回營部問,要不然…我就如你所願不踏出營半步,看最後誰倒楣!(沈聲)那個小佑…你現在馬上去營部找『營普ㄟ』報告這件事,就說出不了大門,以後發生什麼事,我也不管了!」
小佑立馬照做,另一名二兵雖然菜,卻也機靈得很,聽欽ㄚ說小安是上兵營參一,又是只剩不到一週便退伍的老兵紅軍,便和一兵商量:「人家得罪不起,我看還是…」聽欽ㄚ的說法,要是一連的便不敢如此,肯定被他『巴』下去,小安朝小孟孟瞪去:「別人就算了,連你同是二連的也被擋?你這參一是怎麼當的?」見他畏首畏尾直說人家比他大幾梯,氣得小安和欽ㄚ差點聯手將他『巴』去:「當參一文書在連上這麼『煞』不開?白當了!」小佑回來轉達『營普ㄟ』的話給衛兵聽,那個『土雷雷』的一兵態度才縮了回去。真是!都當到一兵了不會看『世面』?欠教訓的話,改天去二連讓你瞧瞧什麼叫做『目睭褲褲嘸哉死活』!眼下還要趕著去師部,沒空理他。
【事件:接班人底定】
由於天色較晚,上師部定然來不及,欽ㄚ要先回東港家中,小孟孟住高雄市區先回去,新接的營參一徒弟ㄚ隆也久未放假向小安告假,蛤?也住高雄?真巧!欽ㄚ家也不算遠,小安住台南隔天倒很難和眾人會合,於是接受小佑的建議到他家打擾一宿。剛下部隊去過『港梯ㄟ』ㄚ金家叨擾過,去年下田中基地一次回師部洽公,還去過二連『港梯ㄟ』小平家玩過,小安隨遇而安,臉皮磨久了算有點厚。
其他二連文書趕時間先走了,於是營部連三人都坐小佑的車回去,到高雄火車站先把ㄚ隆放了,兩人便前往小佑位居愛河畔的家。停好車才知是在一棟大樓某一層,窗明几淨滿寬敞的,原來是兼辦公場所用,難怪這麼大一片又盡擺辦公桌及櫃子。伯父似乎是外省口音不太會說本土方言(大部份聽得懂),看他年紀又比自個兒老爸大上一些,但人和藹可親又有禮貌,難怪小佑這般樸實古意,看得出自小家教自然是有些嚴謹所致。
第二天一早,約好九點在師部外頭的餐飲店集合,苦等半小時仍未見ㄚ隆前來,怕他逃了兵便叫小佑翻出基本資料找電話聯絡,說是有事晚點再來,小佑卻說看樣子是和女友溫存睡過頭了,真是…搞不清狀況,什麼都沒學到還一堆有的沒,啥事較重要啊?於是交代他務必趕來,見不到諸位學長便在小店待著等,一行四人直朝師部大門走去。
進了動管室,之前讓小安擔憂的果然應驗,『港梯ㄟ』一一挑出缺點並毫不留情面狠削,立在一旁的欽ㄚ等三人看得目瞪口呆,出來後知是小安同梯又是驚呼不可思議,想不到也有讓師父難堪的文書,小安自是舉參一科幾個文書和人事官各自脾氣稍微提醒他們,小孟孟直喊就算打死他,也絕不和這些人有業務接觸。唉!營參一可沒你們想的那麼輕鬆好當啊!該低頭絕不能裝硬脾氣的,師部文書即使比你菜,該彎腰放軟還是得照做。
師部實在找不到地方作業,也不敢待裡頭,裡面官這麼多又一個比一個大,萬一被盯上找麻煩,人事官又不在身邊幫忙頂著,不給人玩假的?又不能跑遠,還是老方法和老地方,走出師部到熟悉的餐館借張桌子,邊喝飲料邊作業,做好隨時進去檢查,有問題也可馬上出來有個地方可坐下來專心修改,省得到處奔波。由於出來已十一點多(動管室排隊等很久),先把肚子填飽吧!叫三人逐一檢查兵籍名條,再分別循原始名冊資料去重做,這一檢查,小佑有了發現:「學長,做錯的好像是同一人的筆跡耶…好像是兩洞梯的小吉。」
小安接過有問題的兵籍條細看,果然是一臉心不在焉的小吉筆跡,當初看他挺乖的又沈穩,原想讓他接營參一這缺,哪知生性懦弱的他,即使小安好說歹說,直推辭就是不敢接,怎就不知我一番用心良苦?接了常出去洽公也少被老鳥注意,就算營參一沒管假權及管晉升案,業務熟一點也可篏制連參一啊!就是跟他說了這道理,還是不願接,搞到現在沒接啥業務到處躲,深怕被一些中鳥找麻煩,現在呢?找來出公差一副心神不寧,花那麼多時間全做白工了,枉費我去年在『港梯ㄟ』面前建立的好形象全破了功。唉!如果再讓我檢查一天定能檢查出來,半路又跑出個程咬金(營普ㄟ)來攪局,如今落到這般田地,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再怎麼抱怨也於事無補,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亡羊補牢了。ㄚ隆快兩點才由一台轎車載來,小安瞥見駕駛座是名女生便猜測出一、二,反正感情這事師父管不著,要他趕緊看人家怎麼做,多少學一些好日後有個印象。做到下午四點多,小安帶小佑進去複檢,還是被挑出錯,這回出來又是一番除錯,唉!找了不該找的人幫忙實屬不智,原來是小孟孟功力尚淺又不當回事,於是叫他別插手,他也樂得輕鬆。快七點總算又做好了,欽ㄚ和小孟孟商量先回去免得被連上刁難,ㄚ隆也說自己很菜要趕回去,好吧!留下小佑幫忙已然足夠,他這次也展現作業認真及執著的態度,小安自是放心,弄好再進動管室,總算過關交差。
由於小佑擔心太晚回連上被『營普ㄟ』刁,於是兩人趕緊先回高雄火車站,他怕車停基地外有被偷或遭壞的危險,加上之前『營普ㄟ』已告誡他『士官、兵不得擅自開私家車至營區』,小安趁機提醒:「之前還利用你開車押人事官回來,現在沒利用價值了馬上翻臉?應驗此人利用完便把你丟一旁,還是小心點別被吃乾抹盡了!」見他直視前方不語,這話的效果是來得及時啊!於是由他把車交他老爸開回去,兩人直接坐自強號趕回部隊。
【事件:即刻救援.未雨綢繆】
剛好趕上晚點名,當值星班長喊到『破百離開』後,小佑被『營普ㄟ』叫去營部問話,小安想看他打什麼主意,心想,難不成我會那麼傻,不知你找徒弟去幹嘛嗎?就在等小佑回來的空檔,耗在一旁看這晚點名後的加強訓練。突然,像是發現新大陸一般,這後頭幾個支援的人員怎麼有一顆人頭看來『紅燒豬頭』面熟得很?往前走去被ㄚ樹伸手攔住:「學長,這個…我們來就好,你別插手啦!」原來他以為小安是要為自己未破冬的老弟藉故開脫,小安便告訴他好似在支援人員中遇到熟人要上前瞧個仔細,果然…這不是砲本連下士參一文書士嗎?怎麼會在隊伍中被操?ㄚ樹直回支援人員視同本連弟兄待遇,連長也同意。小安看了他一眼:「這人你操不起!」他直回就算都是下士也比他這個一臉『槌』相的菜鳥老,哪有操不起的道理?
小安伸出手指晃晃:「你可知他是砲本連九六梯班長?你才九八梯,憑什麼操人家?」ㄚ樹愣了一下直拉一旁當值星班長正操練的細漢仔過來:「那他是九兩梯比那位砲本連的老多了,總可以了吧!」看他倆一臉得意,真是禍到臨頭還不知。唉!小安嘆了口氣一臉正經緊張直說:「人家可是砲本連下士參一文書士,指揮部人事官疼得很,聽說不知和指揮官什麼關係,我那砲本連參一同梯幹得好好的,硬是被強迫下業務換他當,你們敢惹他?過來支援測量班還這般操他?過一、兩個禮拜左右支援完歸建,還不利用機會報仇?到時我可退伍救不了你們啦!細漢仔,別以為自己比人家老幾梯就亂來,到時你剩下那不到兩星期的時間可就難熬了,而且,無知又自大還害了全連…甚至全營。ㄚ樹…事後讓他知道你比他菜,還敢站前面操他,搞不好身後就跟來指揮部人事官找你麻煩,你…比他們還慘呀!」出主意操支援人員又找連長背書,甚至拉『黑軍下士』細漢仔下水頂著的ㄚ樹,此時方知大禍臨頭驚嚇到手掩著口一臉呆滯。
兩位班長聽到後果這麼慘,一臉緊張直問操都操下去了該怎麼辦?小安叫他們湊耳過來輕聲說:「不知者無罪,但也得示好一下,細漢仔就先表明自己梯次讓他沒話說,然後再用測量班要熟知作業流程及培養默契這理由,將他帶下去休息,之後操練由ㄚ樹接手就行。依我對他為人的了解,他是不會計較這些,(轉過去對細漢仔)你記得要有禮貌些,就對他說礙於部隊傳統及怕老兵說話不得不如此,他們砲本連學長制比我們嚴,我想他會諒解的。然後就說是我提醒你們讓他先下來休息,而且…他之前也曾不小心操到歸建的參一科文書,被我提醒救了一回,我想…應該不會有事,畢竟我跟他很熟,他對我也滿佩服的,不會不賣這面子。」兩人聽完吩咐直分頭進行,因為小安這一打斷,集合場上的動作自是暫停(紅軍嘛!),眾菜鳥也得以暫時喘息(當然是一臉狀況外)。
過十餘分鐘,細漢仔帶砲本連張班長過來,他直向小安道謝:「謝謝學長一番搭救,原本以為支援人員入境隨俗,沒想到前頭老班長這麼凶,還好有你在才能先下來,沒想到學長除了業務強大外,下了連參一沒管假權,在連上影響力還這麼大,比我這參一文書士在砲本連還厲害!學弟真是佩服。」小安自是謙稱沒那麼厲害,大家只是互相嘛!說完他們便說還要去測量班練習場地操作,又一番握手道謝才離開。
唉!都要退伍了,怎麼還這麼忙?還得當砲本連參一的保護傘,不然被那兩個無知自大的下士一搞,日後連上都不知道會被指揮部人事官釘到什麼樣子哩!有幾人知道這番用心呢?營上那些渾渾噩噩、虛度終日的長官哪知啊!
【事件:人嚇人嚇死人】
這天早上著實無聊得緊,沒事開始算日子,咦?砲連三個同梯不曉得過得怎樣,早上抽空去一連找不到被拔士官階(砲班基本術養太爛)的烏ㄟ,聽說放散步假去了,值星班長問有什麼事?小安不懷好意說了句:「就說他『港梯ㄟ』營參一文書想他想得緊,怕要退伍的人八字較輕,人沒事突然憑空消失,那我可要上報師部嘍。」說完一臉詭異走向二連,還放散步假咧!我忙到都沒得放,全部同梯六個同梯(軍樂隊那個還在教菜鳥兼指揮)就你一個人日子過那麼舒爽?家還住雲林而已天天跑回家?想得美!
到二連,兩個『港梯ㄟ』小平和小伍果然一如往常苦命,小平出來急問:「什麼事?快說,我還要回去幫忙菜鳥保養裝備(拐拐)。」聽他說小伍還在教菜鳥本職學能(測量班)呢!趕緊說沒啥事,久沒碰面來看看而已,他一臉嫌棄直回:「厚!害我緊張得要死,以為你這營參一沒事來找,定是大事咧!真是浪費我時間。」這下對烏ㄟ也不覺得愧疚了,嚇他一下而已,而且他哪有像其他同梯繼續在崗位奮鬥的苦命啊!
下午兩點多,小安又去了趟一連,內衛兵一見馬上叫烏ㄟ出來,他問同樣的問題,小安笑笑回:「就說太想你了,都那麼久沒見,特地來看看『港梯ㄟ』過得好不好,看來挺不錯的嘛!還可以散步回家?」他嚇了一跳直解釋是連長放的,怕小安再追問下去便快速閃人。聽欽ㄚ說二連來了個新連長,還是外島調回來的,小孟孟託他轉達那連長與小安是舊識,想見小安一面。奇怪!怎麼沒聽人事官談起呢?這老大哥愈來愈懶,洽公可以出去混他也不去,二連新來的連長還是個上尉,也沒讓我看資料,又沒叫ㄚ隆拿過來給我『過目』一下,反了!真當我要退伍的營參一是空氣嗎?
【事件:沒有永遠的敵人】
走一趟便知分曉,一進寢室大門便被內衛兵攔住,安官出來見是營參一這『凶神惡煞』(之前狠電過預官前官),問明是找新連長,趕緊叫內衛兵放行便進去通報。
小安進埔尾基地以來第一次來二連,等待時手揹後頭直轉圈環顧四周,不一會兒後頭傳來一道熟聲音:「唷!今天吹什麼風把你這營參一大忙人給吹來了?」小安轉身一看,這名矮小黝黑一身精壯的上尉軍官,胸前掛著連長還揹星帶,這人不正是半年前輪調外島,久未見面的『三毛普ㄟ』嗎?怎麼此刻出現在二連?還當起連長?不對啊!才半年就又調回來,又使什麼伎倆才如願呢?得好好問問。
小安微笑:「唷…(舉手行禮)原來是輔導長榮調回來啊!怎麼不早叫你家小孟孟通知我?好讓我來迎接您啊?」『三毛普ㄟ』倒有些不好意思:「都知道你是個大忙人,而且聽說之前還當起人事官威風八面。哇!聽我家文書說,還把新來的老上尉人事官『噹』個幾回,你在營長面前這麼紅,連人事官這老闆都沒放在眼裡,我一個小小的砲連連長,哪敢驚動您大駕?您說是不是啊?」兩人一番互捧夾帶互損,一旁安官和內衛兵是霧裡看花皺眉頭瞧來。
內衛兵突然出聲:「喂!營部連的,怎麼一來便對我們連長這麼隨便啊?你一個小兵…」沒說完被『三毛普ㄟ』用手示意別再說,才不甘心退後一步,小安倒是笑得很開心:「是嗎?那你可知你們連長和我交情匪淺?之前還是我連上的輔導長呢!」『三毛普ㄟ』聽完笑笑直說:「是嘛!老交情了…老交情了,人家好歹也曾代理過人事官,沒啥官階區別啦。」仔細瞧這衛兵,怎麼這麼眼熟?不是之前在鐵皮上負責監視小安那名一兵嗎?前兩日洽公要出大門,一行人也是被他刁的啊!整個人看起來『土雷雷』的,不知道他這腦袋瓜有多麼『頂扣扣』?
新仇加舊恨自是有點咬牙切齒將原由告訴『三毛普ㄟ』後,小安揶揄說:「『普ㄟ』,你這一兵調教得真好,連我上兵營參一也敢弄,還不止一次!剛剛聽說你找我,就專程過來看看什麼事,結果…唉!還被他刁,我幹營參一可是頭一回在自己營上被刁蛤,既然他連我也敢刁,下次我可就『不敢』來了,有事還請長官託他來擔囉!」見小安對那名衛兵有些惱怒,言下之意暗示日後不會罩著二連,『三毛普ㄟ』趕緊叫他向學長賠不是,還要求今後看見小安必須畢恭畢敬馬上放行,並讓安官通知小孟孟或連長。見他雖不太情願道歉,小安也就勉為其難不再糾纏此事。
『三毛普ㄟ』接著用商量口氣說:「聽說你和『普ㄟ』(營普ㄟ)…處得不太好是嗎?要不(用手來回指著自己又指小安…」小安哦了一聲側頭看他:「有何高見?」他倒湊過來低聲說:「要不然…我倆聯手把他(作咔擦手勢)…你也好高枕無憂,怎樣?」小安點頭嘿嘿兩聲:「難道你『肖想』那位子很久了?」他連忙搖手說沒有,於是有意無意探:「還是…你不想待砲連,想藉我之手(直瞅他眼神)調去…營部連?」他聽完馬上笑說怎麼可能?看他笑得言不由衷真是被猜中心思的反應,小安不懷好意說:「都認識那麼久了,再『假』下去,就枉費剛剛套那麼久的交情了哦。」
『三毛普ㄟ』何等心思,小安曾與他對戰多回又豈會不知?眼神一再閃爍,回答時表情又不自然得很,想瞞小安還早得很。他後來索性不置可否:「啊…隨你怎麼想啦!」小安笑笑說:「『普ㄟ』,這事我也沒法幫你(他露出驚訝表情),因為我再過幾天便退伍,一個快退伍的營參一再厲害,能幫的也有限,何況這調職也得等基測通過,眼下還好長一時間,營上這些主官管換了一輪新血,你全然不熟,反正…既然知道你心思,這幾日若有機會,我會向人事官提的(他面露喜色),至於營長那兒…你知道我處境,他如找我,我定盡力替你美言一番就是了。」
他聽完又是連番道謝,剛好小孟孟下哨走出來,他連忙交代把他寫好的簡歷交小安,雖然小孟孟表示已交一份給人事官了,他仍然執意非得再謄一份給小安一份不可,看來營部連連長一職他甚為在意,人脈全失下(老幕僚與他很熟,不太喜歡他…的奸詐)只能寄望小安了。小安見他似十分滿意便說還要回去忙便告辭了。
【事件:膨風水雞沒半『丿』】
都要退伍了沒放啥假,這洽公倒像是洽不完接踵而至,隔日一早,接到師部緊急電話紀錄,各營速至參一科洽公,小安被限制一天內返回,算了,一天就一天沒啥大不了。原來是要做義務役官、士、兵本年度的考績,還得預先做到年底退伍那梯,另外,退伍人員還得人手一張考績證明,真是麻煩,說到底不過是做做樣子虛應了事嘛!
拿回規定和製作格式範本,叫各連著手進行造冊,並依各人表現分等第繕造入冊,雖然簡單,主官也不重視讓參一自行決斷,但師部限期三天後得上交。欽ㄚ想再去一趟師部洽公,便推託有問題難完成,想讓小安先帶其他兩連名冊去交,他做完馬上親自交去師部。哪知被『營普ㄟ』得知消息看穿他心思,被叫去罵了一陣,才心不甘情不願將名冊交出來。就寢後,小安閒來無事去營部中山室(飯後撤掉桌椅)的一般組練習場,瞧幾個菜鳥練習五零機槍,當然也是為那初次下基地,卻待在保修班的老弟,來看他是否熟知其中訣竅,再做一番指導。
一踏進中山室,果然看見老弟和三、四個菜鳥在輪流練習,小中隨後好奇跟進來,見他們光使蠻力卻不得要領,怎麼拉也扳動不了槍機,小安原欲下去傳授祕訣,哪知老弟硬是不肯,只好示意小中上前對他們示範個幾次。唉!射擊計算班出身的小中光會做卻不會把其中要領說出,光會說『這樣…再那樣…』的,幾個菜鳥依然無法使槍機扳動分毫,小中雙手投降了。小安使出激將法笑他們太菜,老弟不服直說要看示範,久未練習下,小安只好先微蹲熟悉一下,第二次時便迅速使槍機移動,最後重新把流程及口訣一併示範給他們幾人看,小中正好用電子錶測時間:「小安,卅秒…退步很多了喔!」快一年沒練習算不錯了,幾個菜鳥精神一振便開始輪流做…還是不行!於是趁老弟練習時告訴他訣竅:「先不要用力拉,槍機先下扳到這個角度,卡榫自然鬆脫,才好使上力。」他試了幾次當然奏效,幾個菜鳥也來請教他(這些人很怕小安這不會凶人的老兵)。
小安正心滿意足看著老弟藉此與人拉近關係這一幕,突然,一道人影悄悄自外頭閃入,原來是『營普ㄟ』這不速之客(應說是『摸壁鬼』才對),只聽他用酸溜溜的語氣:「唷!我想說是誰呢?原來營參一也會大發慈悲教這些菜鳥們,做基地傳承工作啊!」唉!真是陰魂不散,走哪兒跟到哪兒的跟屁蟲,而且每次出現準沒好事也無好話,還是謹慎以對吧!眾人向他稍微行禮後,他滿臉好奇:「這五零機槍分解流程也不是什麼難事,想當年在官校時,我也練習過,簡單得很!」小安微微一笑:「是嗎?輔導長學生時代,那可是…好幾年前了喔!」心想事隔多年當初又只是練習,哪像下基地是要在裁判官面前受測而非表演,自己一年沒練習尚且需要把動作、步伐熟悉,哪敢這樣誇口?而且部隊的機槍狀況可不一相同,不是每挺都可以扳得很順的,有的還卡卡的,拆下來才知有沒有確實上油保養,在那之前,哪挺裡頭生鏽了都不知哩!。
想不到他禁不得這番話相激,拉拉褲管就下去用力…結果當然是不行了!再使勁用力兩次,彷彿把吃奶的力氣都使上了,雖然搞得滿臉通紅還是紋風不動。這下他牽拖是機槍久未上油保養的問題,走到另一挺機槍前重試個兩次,看他在幾個小兵面前幾乎吃奶的力氣都用完,仍氣喘噓噓拿它沒輒,幾個小兵看他出糗竊笑起來。他不相信自己那麼『肉腳』直檢查是否有問題,大家直搖手說剛剛他進來前明明大家都拉得動,之後又沒人再動過,他卻質疑小安動過手腳,惹來小中訕笑向前拉了一次證明給他看,小安自己拉了一次又叫老弟也上前練習一次。他倒不解直思索著,小安好心表示願意教他,哪知他搖手:「讓你弟來就好!」算了,看來是怕欠我人情,叫老弟教…有差嗎?
小安和小中正要離開,卻被他叫住了:「明天洽公好好再交接一些業務技巧,退伍前能教多少盡量多教些,別讓我知道你藏私。對了,你那動員業務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嘛!我在官校當學生時也練習過,不難嘛!」小安咧嘴笑說:「是嗎?那太好了!早知道就向營長報告,請輔導長來指導就好(他直回又不是他業務幹嘛幫營參一做?)。那…也沒關係,如果我退伍後被檢查出哪裡有問題,幸好還有輔導長可幫忙改過來,明年ㄚ隆必然也需要您的指導嘍!」他哼了一聲不想再理小安便出聲趕人:「沒事離開,回去趕快就寢,別打擾我練習。」唉!雞腸鳥肚連個謝也沒,現下先讓你小人得志一下,過兩日再陪你玩玩吧!看來也只有小中知道我在笑些什麼了。
備註:其實,正式普測時礙於裁判官要求,口令不可過快及咬字要清晰並配合動作,個人成績18秒不到,平常練習可以再快個兩秒多,那日是久未摸機槍了有些生疏,加上要示範確實才故意做稍慢些讓他們看個仔細。
【事件:忙裡偷閒.樂極生悲必有因】
隔天一早,小安把三個連的名冊重新檢查一次,發現都有錯誤,於是一個個交代他們重造。終於,下午快兩點趕好也檢查無誤,小安便要動身前往師部,哪知…小佑過來說『營普ㄟ』交代他跟著幫忙及再教他些業務,順便交接一下師部的人脈,小安心想這也合理便沒說什麼。沒想到…營參一徒弟ㄚ隆也來跑來了,看來有人是不放心小佑,懷疑他心向著小安,不盡責監視又不說實話,找他欽定人選來了。
唉,自從前一日去營部找大關防要蓋考績名冊,人事官回說還放在營部倉庫得自己去找,小安去了一趟翻箱倒櫃找不著,ㄚ隆這小子倒冷不防自後頭出現來探問,才說放在『營普ㄟ』那裡。小安當時就覺得他一個菜鳥沒去分組練習,突然跑來這兒未免太玄了,後來蓋完關防讓他拿回去還,不知和『營普ㄟ』嘀咕些什麼,好似交代他什麼祕密任務,見小安出現才止住裝沒事不說,這下又突然把人給塞過來,其中肯定有鬼!算了,就依你吧,就不信你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都派過幾個中鳥來探過了,這個剛下部隊沒多久的嫩菜鳥…能鬥得過我?還是得了吧!反正到時見招拆招唄。
到高雄後也不便再到小佑家打擾,ㄚ隆大概又要找女朋友溫存一番,小安心知肚明也只好向他們說:「我先回駐地找留守的九三梯ㄚ川擠一下傳令室,明早大概十點至十點半在師部外頭那家餐館會合。」抱著落寞心情走向公車站,臨走前還得裝沒事故作瀟灑向後方兩位徒弟揮手道別,真是…雖然小佑又走來相邀,但實在不想再去打擾人家了。
回仁武後果然在連上遇見ㄚ川,他初時嚇一跳以為是營長聽到什麼對留守人員不好的風聲,派小安這營參一前來查探或『包袱款款ㄟ』帶他回基地,聽到洽公沒地方住才回連上,大大鬆了一口氣。問他何以如此擔憂,個性樸實憨厚的他不敢對小安撒謊,只好承認留守這些日子有時睡過頭,被指揮部查到還來警告過兩次,連絡官還嗆說要押回基地處罰,他和另兩名菜鳥擔心得要死。由於天色已晚,小安來的路上只買了個小麵包先暫時裹腹,他提議就寢後半小時沒啥人會注意,他要帶小安這大哥出去外頭小店吃宵夜,再喝兩杯慶祝退伍,盛情難卻下只好應允。
十一點不到,指揮部軍官查勤過半小時左右,小安累到昏睡,ㄚ川過來搖醒:「學長,走…趁現在,指揮部不會再來查了,小聲一點。」還真要去啊?算了,都被搖醒了,再過三天就退伍,要見他怕是比別人還難哪!他又邀其他兩位菜鳥並表明由他請客,其中一位大概不想去裝睡,三人也不勉強便託他留守聽有人來時應付一下,免得唱空城計被查到。在他熟門熟路帶領下走到圍牆旁,只見轉角一偌大的『狗洞』,沒錯!足足可讓身材壯碩的人輕鬆鑽出。
走前頭的ㄚ川突然後退兩步:「噓…好像有人要進來,我們先躲旁邊草叢一下(比人還高些),看是不是指揮部的軍官,如果是馬上從一旁溜回去,來查勤就可以回說上廁所,所以一下子就回來;不是的話,等個兩分鐘待他走遠又沒狀況再出去。」小安一聽照做,心裡直思量:「這小子平日古意得很常受欺負,被人佔口頭上便宜也常辭窮被笑,啥時變得這般機靈,看來已有長進,退伍後不用太擔心他了。」不久,見一名上尉軍官大搖大擺自對面馬路走了過來,鑽進狗洞進去沒多久,他便說那是步兵的,他常遇見所以不用怕。
三人快步前往馬路斜對面一間民宅,哇!掩飾得真好,從外頭看只是一般家庭客廳,進去後拐個彎好似走到隔壁間卻別有洞天,十來張桌子已有數桌人馬各自飲酒作樂,前方一小舞台還有卡啦OK伴唱機,什麼…還有舞台燈光效果?小安一行三人就座好點了些炒麵和滷味,ㄚ川不知何時叫菜鳥拿了一手啤酒來,觥籌交錯間他對菜鳥介紹小安這待退學長,還說是最照顧他、對他最好有如親大哥(兩人還同姓),還誇說是他當兵以來最尊敬的人。
這倒也沒說錯也不算故意拍啥馬屁,只因他拙於言辭,做錯又怕受罰常不自覺說謊,被揭穿又是讓連長更不信任,因此曾對他一番說教評估好壞得失,本意當然是為他好,平日他受人欺負,小安也常挺身而出『罩』著他,言語間被人羞辱也替他『找』回來。一邊喝酒一邊聽他談那些往事,小安真是感慨萬千,天天圍在身旁打轉的細漢仔和ㄚ樹等人哪有他這般真情意?那兩人遇事總先閃由學長我先頂著,事前吭也不敢吭一聲,事後打聽完前因後果又只會放馬後砲,唉!這同宗的學弟算沒白疼。
他邀小安上台一起唱了首『心事誰人知』,雖然歌喉不好也只好硬著頭皮上去獻醜,唱完又是拍手又要求『安可』,小安也只能難為情推辭。這時…鄰桌一名別單位老兵發話:「川ㄚ,你今天換一位跟班了,又是哪位菜鳥這麼倒楣被你叫出來助陣啊?我看…也沒有比上次那位好到哪裡去。」這話聽來挺刺耳的擺明瞧不起人(幾人都只穿草綠內衣出門看不出階級),但…小安聽習慣了直笑笑當沒事,ㄚ川倒不爽起來,直嗆:「ㄟ,『港梯ㄟ』你『供沙小』,這位可是我學長,不只是個上兵還比你老呢!」那人雙眼朝小安瞧來:「ㄟ,說說你哪一梯的,還有多久退伍?」小安皮笑肉不笑朝他回望:「么五九么梯…還有三天退伍。」
他怔住一會兒,突帶著疑問口氣質問:「九么算來不是還一個半月才退伍嗎?」小安冷眼朝他不屑說:「沒聽過九么大專兵嗎?你哪梯的啊(明知卻故問)?真的是上兵嗎?連這點都不懂?」他聽完識趣收了方才態度訕笑直說:「我是九三的,學長別生氣!」哼!還那麼久才退伍敢瞧不起人?ㄚ川趁勢介紹小安由連參一到兼營參一,甚至代理人事官的豐功偉績,那名上兵聽了直吞口水,還一面舉杯不斷點著頭說:「失敬、失敬!」。
此時有些酒意上來,小安便白了一眼問他是哪一營的?原來是隔壁砲營的,於是有點火了跟他挑明:「你營上之前的人事官叫某某某,現在當營部連連長,外號『郎哥』對不對?我和他很熟都當面直呼這外號,要不要我向他提一下今天的事?」他嚇得直說不敢,看來更加確認是他底下的兵了。哼!看行為斯文便瞧不起人以為比你菜,那是本身一向對修養極為要求,沒看過我發飇?肯定叫你好看!敢再惹我?明天去對『郎哥』咬個幾下耳朵,看你今後還有沒有好日子過!
不久,那一桌人馬便藉口先行離去,ㄚ川自是得意起來直說一身鳥氣全消,原來他平日前來總是遭那人嗆,勢單力薄找菜鳥去更不見佔上風,沒想到此次帶學長來可以扭轉頹勢,往後再也不用垂頭喪氣受盡嘲笑。小安見那批人先行離去,深怕對方吃了虧回頭反去密告,於是建議見好即收速速收兵離去,ㄚ川原本認為對方也半夜外出定不敢如此,小安卻回說當場被長官抓包的下場更慘,於是三人趕緊結帳離去,此時裡面僅剩寥寥數人。
【事件:地下營長落難記.待退魔咒?免死金牌嗆指揮官】
一回到傳令室昏沈沈倒下便睡著。不知過了多久,突然聽到外頭一陣急促的敲門和責罵聲:「留守的還不趕快起來,都睡到曬屁股了,還睡!」三人趕緊起身出去查看,不看就算了,一看還得了,原來是指揮官和副指揮官,後頭還有政戰官和兩名傳令,哇靠!這是什麼陣仗?揉揉惺忪雙眼看手錶…八點半?完了!都是半夜喝酒惹的禍!「還混?全部給我立正站好!一…二…三,是三個全到齊了沒錯,咦?這位怎麼眼生得很?你哪單位的?不像是平常留守人員其中那位菜鳥啊!」小安只好解釋自己下基地回來洽公,沒地方睡只好回連上睡,這才不小心睡過頭了。
指揮官手揹後腰際:「就算留守人員也要和部隊平日生活作息一樣,你回來洽公的也一樣,沒有特例!嗯(聞了幾下)…明明三個昨晚喝酒宿醉才晚起,給我通通罰站到太陽下山!」說完交代說擅離者關禁閉一週,又交代一名傳令陪一旁全程監督,還說如有不服從狀況馬上通報。
哇靠!洽個公回來也這麼衰?才稍微鬆懈一下竟陰溝裡翻船捅個這麼大的馬蜂窩,遇上了指揮官親自帶副指揮官來查勤?最近到底在走什麼衰運啊?這起床沒吃早餐也就罷了,中午還不給休息吃一下飯?光說這剛起床肚子裡還裝滿一大泡尿都沒洩洪,罰站一整天是要憋死人嗎?是把人當狗嗎?就別讓我熬過今天,退伍逮到機會打電話告狀,你這指揮官就慘了,就算熬不過…你更慘!小安兀自嘀咕著,ㄚ川直勸:「學長,是我這個罪魁禍首害了你,你就先暫時忍忍吧!」小安自覺自己喝酒也無法怪他,只回說來日必報這老鼠冤。
沒想到走出『護城河』十來公尺的指揮官停住腳步,轉身說:「罰站還聊天?傳令…過來!把他剛剛說什麼再講一次給我聽。」身旁另一名傳令轉達後去而復返:「我沒注意記清楚,指揮官要你把剛剛抱怨的事再說清楚一遍!」小安此刻心想反正已被聽到一些,觸怒長官自是無法逃過一劫,索性豁出去大聲說:「我剛剛說(咳了一聲)…去年下田中基地,某某某將軍來會客,我只不過說了一句『還好』,前指揮官『鐵馬哥』馬上被將軍飇罵,今天如果這麼沒人性罰站一天不給上廁所又不讓吃飯的,不管我有沒有死,整個指揮部下基地都別想過,連續好幾年成為本師之恥,看誰還想升官!」說完後情緒愈發激動起來,還不自覺憤恨緊握起雙拳,連ㄚ川都嚇到直哀求小安別逞能,就剩三天退伍,忍一下就好,別把自己整個搭進去了。
廿幾公尺外的指揮官沒聽清楚這嗆聲,召傳令過去問仔細,又詢問一旁副指揮官,低聲交代傳令幾句,望向小安三人幾秒便轉身離去,ㄚ川直哀嚎說:「這下完蛋了啦!學長。」小安倒是坦然一臉不在乎直笑,反正今天和他拚了,沒在怕的!嘴角揚起一絲冷笑,心想:適才那番話若真惹怒他,必然馬上前來大聲飇罵一陣,哪會交代完傳令默不作聲轉身便走?看來這回『賭局』押對寶了,想必副指揮官去年下田中基地時,聽指揮官『鐵馬哥』提起那段被召見的事,小安賭的就是這個,副指揮官定在旁提醒而起了效用。
傳令回來一臉正經小聲說:「指揮官說,剛剛叫你們站到黃昏不准上廁所,只是說氣話,但命令已當大家面前下了,給指揮官一點面子,他交代說只要站到他進指揮部,你們就可以下去,該打掃、該洽公的都可以自由。」小安冷笑回:「是嗎?那請替我回說,我剛剛也只是說氣話而已。」傳令笑說:「心照不宣,心照不宣。」指揮官尚未走入砲本連,傳令便揮手示意三人可以自由活動了,謝過他後一看手錶,前後站不到十分鐘。ㄚ川和菜鳥直呼太神奇了,但肚子這股尿可撐不到六十幾公尺外的廁所,ㄚ川索性走到傳令室旁對著牆壁拉開褲子拉鍊:「學長,我們晚上不敢去廁所上小號,都是在這裡解決的。」唉!看來光天化日之下,三人只能將就了,權宜之計嘛!全營都出門沒人看見也就無所謂了。
適時前一晚沒跟去的另一菜鳥出現,ㄚ川叫過來凶了一頓:「一大早沒見人影跑去哪兒?不是交代你起床要叫我們的嗎?是不是你去密告害我們罰站的?」說完便和另一位較老的菜鳥圍住伸手要教訓他,見他解釋叫不醒三人後便照吩咐出去買早餐剛回來,手上又拎了一袋證據,一臉怕得快哭出來,小安趕緊把他護住:「他應該不敢,而且人家也交代得很清楚,我印象中好像有人叫起床,好像是我們宿醉凶了回去,你才叫他先去買早餐的,這才爬不起來的,不要因人家是菜鳥就誤會人家。」
小安以學長身份替菜鳥說情,ㄚ川雖然懷疑他不在場一同受罰嫌疑最大,也只能說暫時饒了他,手一揮說:「不是叫你買大家早餐,怎麼只買三份?還一份呢?難道這位學長不用吃?」那菜鳥解釋已先在早餐店吃飽了,這才只帶三份回來,ㄚ川氣到又想扁他:「如果你不在那裡面邊吃邊看小姐(上班上學時間),早個幾分鐘買回來叫我們起床,也不會害我們被指揮官罰站,剛剛要不是這位學長夠力,你是要害我們三個學長今天從一早站到指揮官說的黃昏嗎?人家學長剩三天就退伍還被我們連累,我怎麼對得起人家,最後還讓人家出手相救?真是氣死我了!」這番話倒言之有理,連小安都有點懷疑了,ㄚ川看他一臉委屈樣,直叫他既已吃飽了,還不快去巡邏營區有沒有被別單位破壞鎖頭。
趕他走後,小安慎重告誡ㄚ川:「剛剛的事件有兩個可能的嫌疑人,一個是昨晚那名你的同梯老兵,平日佔上風慣了,昨晚你找我當幫手助陣滅他威風,今早去密告,但他自己也要冒著被反密告的風險,應該不太可能。第二就是剛才那名菜鳥,可能你平日對他大呼小叫又常凶他致心懷不滿,趁昨晚我們喝酒,今天一早一定宿醉叫不起來,於是隨意叫一下應付、應付有個交代,再趁你交代他買早餐有不在場證明及理由,我看八成是他了,你日後得小心一點,看他裝一臉既可憐又無辜的樣子,心機自然深得很…」
ㄚ川沒聽完直說要教訓他警告一下,小安趕緊喝住他:「你有證據嗎?有人證嗎?政戰官和指揮官會告訴你是誰密告的嗎? 別傻了!修理他只會讓他下次更花心思找回來,我剩幾天就退伍不能再罩著你,或替你預防他藉機報仇,不過他今天沒得逞知道是我的緣故,知道你對我大哥長大哥短的叫,短期間應該不會輕易動你。我勸你一句,不管是昨天那老兵還是今天這菜鳥,凡事廣結善緣為先,人脈好自然關係好,力量也多幾分,你再不聽我的勸,豈不枉費老大哥我這次一番苦心?而且快退伍的人一向八字較輕較容易出事,今日有我護著你,我退伍後呢?總之,對菜鳥好一點不吃虧,你也曾是菜鳥,不是嗎?」他聽完直點頭道謝,小安看時間耗得差不多,要趕在十點半前到師部,是有點難了,便匆忙收拾好向他道別。
【事件:狐假虎威.佳人落難記】
一至約定地點果然晚了超過半小時,幾個徒弟早已在等,欽ㄚ焦急直追問,不想讓那麼多人得知宿醉完還嗆指揮官的事(有『耙子』在其中),也只能隨口胡編說臨時被叫去找指揮部人事官交代事情耽擱了。然後叫眾人拿出資料再做確認,小安逐一檢查無誤後,時間一晃也快十二點,欽ㄚ急著進去交差好有多餘閒工夫辦自己事,小安直說不可,畢竟外頭熱得叫人心煩氣燥,此時進去找憲兵大哥無異於給自己找麻煩(心煩氣燥下找碴記個違紀),便先點餐再說。不久老闆先送餐過來,他叫小妹先別掃地了先進去洗碗,小安吃飯時不喜歡人家在旁掃地,正想這小妹也算滿熟了,怎會如此?於是轉頭一看,原來自個兒一來便專心檢查業務,倒忘看裡頭竟有一地的玻璃碎屑,連忙問老闆怎麼回事?
欽ㄚ噘著嘴直說了句:「自己未來老婆被欺負了,也不會先關心一下大嫂?」小安直斥他別亂說,見小妹眼眶泛紅似有難言之隱,兩人眼神交會後在老闆示意下進去做事。老闆無奈嘆道:「唉!還不是一大早那個『呸胎』憲兵開車來衝撞的,今天已是第二次了,上星期來那次還動手推她、打她,說再不理他還會再來。沒想到被師長剃了光頭在禁閉室關了幾天,昨天才剛放出來,一大早沒見到小妹誤以為刻意在躲他,還嗆三天兩頭便來一次,客人多是阿兵哥,他這一搞一鬧還不讓我好好做生意,還嗆直到小妹答應當他女朋友為止,你看…才一會兒工夫,就變成這樣了。」聽完一驚眉頭愈皺愈深。
這老闆與小安算是熟人,之前帥哥人事官在時,見小安一個小兵身份,竟可與軍官同桌平起平坐甚為好奇,聽人事官們對小安連番誇讚能力,代理人事官後更是對每次帶底下連文書來洽公大感驚訝,某次便表明見小安是個學識修養極佳之人,打探沒女朋友後直表明想要做個媒人,並說小安與小妹似互有好感,問過小妹似對小安評價甚高,只是缺個人牽一下紅線撮合。但小安以自身參一身份敏感笑著婉拒一番好意,聽老闆說出一些事才得知,那次人事官請的海陸套餐即是出自小妹之手,而且每回小安點的麵都是老闆特意交代小妹煮好並親手端來,事後老闆還問:「口味如何?還合你胃口嗎?」原來是要先抓住小安的胃來的,這招不可謂之不高啊!
唉!只是…這情愫雖悄然滋長著,郎有情妹有意下應該很快成一對,但…小安一想到家中老媽斷然不可能贊成,畢竟外祖父家業之大,她一個日據時代出身的千金大小姐,怎可能接受這出身微寒的小妹(雖然嫁給老爸後咱家也窮過好一陣子)?老闆誇讚小妹勤奮一天要打三份工,一早送報,白班是餐館小妹,晚班加油站打工的身份,雖是小安心中體貼又肯吃苦的老婆理想人選,但…要在老爸及老媽這邊首重門第、家世背景的傳統家族觀念下,怕是一向開明的老爸也會在伯父反對下叫小安『切切就好』。這就是小安長期以來一直不敢交女朋友的原因,要在自由戀愛的個人意志及家族傳統壓力之間做一抉擇,怕最後不得不在長輩威逼下低頭,那不就愧對小妹一番真情意?最終還得分手收場做個薄倖郎不成?於是,一直以來便壓抑心中這股情愫。
情緒隨著一面聽一面回想起洽公以來種種不斷波動,眼中也露出不捨差點泛淚,也只能強行忍住並轉頭假裝揉眼睛掩飾偷偷拭淚。老闆打商量道:「大家都看得出你們本該是一對,要不…你就從今順理成章認了她這女朋友,那憲兵知道她已名花有主後,也不敢再打她主意了不是嗎?」小安向他打聽,那人原來是師長侍從士囂張得很,欽ㄚ老早就看出師父與小妹的事,聽到後直勸老闆叫小妹換工作,畢竟小安這師父再怎麼厲害也無法與之抗衡。小安冷哼一聲叫他別亂說,自己快退伍了倒不怕他(老闆不知道這件事),只是此事還得冷靜再想想不可輕舉妄動,而且眼下業務緊急,更不能以私廢公。
【事件:宿敵糾纏自找麻煩.忍無可忍怒火中燒】
下午快兩點,憲兵應該交接換人了,便對老闆說先進去洽公,回來想想再說。出來已快四點多,因為人事官漏掉一項電話紀錄沒交代,幾人於是在外頭又把要交的名冊趕一趕,此時新的營參一ㄚ隆說有事先離開馬上回來,小安要他再遲都不可誤了晚點名時間。於是帶小佑等人進去,順便找參一科士官兵文書小顧拜託以後關照兩位徒弟,又跑了趟動管室找同梯,不在…放假去了,也拜託他徒弟一番,沒想到這才發現竟和檔案室那名同梯一樣,他是慢一個半月退伍的一般兵同梯,還好沒說出來,不然這下又糗了,連搞兩個烏龍!
出來後,欽ㄚ邊走邊抱怨那兩個菜鳥很跩,尤其是小顧更是一副目中無人,連小孟孟也異口同聲嫌棄起來直說不滿。小安比了比又噓聲叫他們別再講,以免被旁人聽到,被知道是哪一營的,日後可有他苦頭吃,還交代他們:「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這才使他倆閉嘴不談,小安雖心想兩人一向意見不合,這回倒是英雄所見略同啊!出了大門,還是得把名冊再修改一下,這回是一連做錯,自然得他進去交件,想不到他怕被憲兵刁不敢再進去,硬要小安陪!
二連小孟孟見天色昏暗,自己的名冊又沒做錯,便說有事得先趕回去(被虧說是找女朋友的私事),於是叫小佑在餐館等ㄚ隆,自己和欽ㄚ兩人進去即可。想不到出來時哨所有些昏暗,衛兵開了探照燈,這憲兵見兩人連番進出有些火了,竟刁起小安來個細細檢查,一向是進大門才如此,沒來由都洽公完要出大門還被刁的啊!小安自覺沒啥好讓他找碴,一副沒在怕坦然受檢,哪知…他翻了翻識別證:「這是什麼?識別證上有塗改痕跡,這要記違紀!」小安連忙解釋:「部隊待退老兵都會在上面用簽字筆寫上『紅帥』、『黑將』代表身份,我只是寫在標籤紙黏上去,馬上撕下來就是,這樣就不算違紀了吧。」
哪知那憲兵似聽到『待退老兵』四個字很敏感,以為小安這句話在向他一兵示威顯老、刺耳得很,一臉不屑望來:「什麼老兵?管你幾天退伍,記下去關禁閉就知道再老也沒用!」見他冷笑一筆一劃記上去朝小安瞧來,一旁欽ㄚ倒嚇到愣住,此時百口莫辯也只能無奈吞下,免得再被找第二次麻煩,但小安也不是省油的燈,朝他冷笑:「隨你記吧!謝謝蛤!」走出來十幾步遠,欽ㄚ直抱不平:「這也在記?又不是擦不掉,撕下來也不用一秒時間也不給?」小安聽了神色一凜不發一語,頭也不回冷笑大步走向前去,見了小佑才知ㄚ隆尚未回來,但打電話去問,回說馬上過來,欽ㄚ把師父在大門被憲兵記違紀一事說出,小安便假裝火大說沒砲連的事趕他走:「沒你事,哪邊涼快哪邊去。」他笑回:「厚…就等著看你剃光頭再來看你緊張的糗樣。」這小子,真是混愈久愈油條起來。
在等ㄚ隆的同時,小安因中午心情不好沒吃什麼,此時是最後一次洽公,最後一項業務趕完心情放鬆之下肚子也開始咕咕叫抗議,便點了平常叫的鮮蝦麵來吃,其實很想等某人送來再看看她,算退伍前最後一眼吧!哪知小妹竟然已提早下班去加油站打工。換她表姐送來,長得挺像的也是可愛的小隻馬一隻,兩個表姐妹輪流在三個地方打工,老闆之前以為小安對小妹沒興趣,便要改介紹她表姐,小安怎可心猿意馬?自是一口回絕。
小佑聽說小安被記違紀甚為擔心:「學長,你不進去找參一科文書銷…不怕被關禁閉嗎?」小安大笑:「你覺得我有需要怕嗎?」小佑一臉疑惑問:「為何師父這麼有恃無恐?難不成有什麼妙計不成?」小安笑回:「你哪時見我說過沒把握的話?你想…我剩兩天多就退伍,這關鍵我是沒有當場明講,他以為還很久才退伍能關我哩!何況…參一科收到後月底再統計作業,也得要好幾天,正式公文層層關卡到送給師長批也得三天左右,正式批示好已下個月初,我早退伍半個多月啦!就算下電話紀錄好了,整個師也不可能馬上下給單一連隊,明天又是星期六,參一科人事官不是休假就是躲起來不辦公,更別說後天是星期天放假了,收假時我也差不多退伍離營去了,這電話紀錄就算星期一馬上就下來好了,難不成要把一個老百姓身份的我硬抓回去關造成軍民糾紛?用什麼身份和理由抓呢?」
見他一臉驚訝,想趁機教教他遇事如何臨危不亂,並替自己迅速找到有利線索或條件,善加利用便能找出關聯和法子好脫身:「嘿嘿…退一萬步來說,用最壞的情況來推,即使我剛剛當場嗆那名憲兵,他明兒個馬上送違紀簿上去,也很快由參一科找參謀長或副參謀長代為決斷,那也要找得著人才有用,就算一切順利好了,弄好時馬上通知砲指部,本營出門下基地,等指揮部那懶惰的人事官弄好呈上去,指揮官准了下電話紀錄轉來營上,我也退伍了好幾天,連召回機會都沒有,更別說一向沒有人在為違紀召回休假人員的,這樣…找誰關去?」
小佑擔心師部對營上留下不好記錄,又擔心小安退伍後沒人會處理這公文,營長必然大發雷霆。小安笑說:「其實…我早有意讓你接營參一才教你這麼多,這ㄚ隆雖是『營普ㄟ』指定的,但我發現他實在不行,必定沒多久便被下營參一,違紀這事剛好給你一個表現機會,公文下來後你就告訴人事官,去年退伍的營參一照樣退伍前洽公被記違紀,都退伍快一個月才來公文,那時我也是請人事官報告營長行文師部『該員已退伍』便結案,哪有可能叫人家退伍了還回來關禁閉呢!是那憲兵不知好歹尊重一下老兵,硬要刁難待退人員,到時找不到人執行,結果自己得吞下受罰,誰叫他那麼白目呢!活該!」說完再一番詳細交代其中細節。
【事件:衝冠一怒為紅顏.慧劍斬情絲】
邊吃邊聊發現徒弟似乎還在打聽小妹,而且中午時他便常對小妹望去,這心思小安怎可能不知呢?於是告訴他:「有什麼事開門見山說吧!別扭扭捏捏的,再裝下去我可一句都不透露。」
小佑先是問:「師父,你和小妹不是情投意合嗎?看你也不像我這種對追女生毫無辦法那種『呆頭鵝』,她長得清純可愛又甜美,你們是天造地設的一雙,怎對她有些冷漠?好歹英雄救美手出讓她脫離目前的危機啊!難道你都要退伍了還怕那憲兵嗎?」小安自是將自己家庭處境對他明說了,又反問:「若照你說的只要承認是他男朋友,就可以讓她脫離險境,我大可幾天後找那憲兵,諒師部也拿我沒輒,就算明兒個打電話去嗆叫他離遠點,單憑我背後關係也不怕『師頭仔』(面露凶狠)!管他是『師頭仔』的什麼親戚(老闆說的),到時不知誰向誰道歉!」
嘆了一口氣才沒那麼激動:「可是,這一出手,你覺得讓兩人心底下壓抑已久的情愫就此爆發後,會是什麼情景?到頭來還是過不了我老媽上演尋死力諫那關,最後我不是得辜負這麼好的一個姑娘家?既然一切後果可預期,也勢不可違,你還叫我淌進去攪亂人家一池春水?」唉!愈說不捨,可又想出手救她,兩難啊!
看小佑在沈思,小安忽然想到古意的他對小妹頗感興趣,便探問:「你這麼關心她?難不成…對她…有意思?」小佑臉紅連忙搖手:「沒有…我哪敢和師父您搶?是說人家有意思的又不是我,再怎說也輪不我啊!」看來這小子確實是對小妹有意思很久了,小安見他一副不善言辭,要想擄獲小妹芳心必是難得很,既然自己無法給小妹任何承諾,眼前這徒弟可說是樸拙的好男孩,現下發生這危機,小安自身退伍後也難再踏入高雄這地頭工作,看來只有託付這徒弟才可放心,難道是上蒼要小安今日斷了這緣份,思來想去也只能這樣做了!
小安對他說:「既然師父我不可能當個負心漢,和她也沒交往過,在此洽公只是像一般朋友打招呼,看你對她頗為心動,又很著急她目前的處境,不如…把她交代給你?」他急忙推說即使小安大度,小妹也未必不介意啊!於是告訴他剛剛心底想法,並保證絕對是真心託付及成全他,小佑雖驚喜仍一臉憂慮:「可是…師父這麼厲害,背後又有關係罩著,我…一無所有怎麼和你比啊?又怎麼個英雄救美法?難不成要讓師父動用自己關係來幫我?那可不成啊!」
小安嘿嘿兩聲低頭對他說:「來…我教你…其實你自己也辦得到…」說完他倒是覺得這方法可以一試。便交代他稍晚等小安坐ㄚ隆車走後再去找老闆說。什麼方法呢?小安一向細心留意個人身家背景,上回去小佑家住一晚(難道這契機是天注定?),得知伯父是某電台台長,心生一計:「你先打電話告訴你老爸說你有喜歡的女生,描述你對她的印象,並說自己很難找到如此甜美的女孩可以娶回家當老婆。眼下有一個難題需要替她解決(強調不是借錢!),如能幫她脫離困境必能擄獲芳心,這女孩個性善良又勤儉,嫁進去必是賢慧的媳婦,只消一番英雄救美便可得了芳心,然後…說是師父我出的主意,你老爸曾誇我精明,還要你多向我學著點不是嗎?」
他聽完精神為之一振:「然後呢?叫我老爸怎麼配合?」小安叫他湊耳過來,畢竟這是極機密啊!小聲說:「你爸不是台長嗎?(他點頭…但不明究理)你就告訴他要借他這身份和關係一用,然後等一下我走後,告訴老闆你有辦法…」他直驚:「你叫我用老爸身份和憲兵談判?人家背後關係可是師長耶,誰會鳥我老爸啊?」小安叫他稍安勿躁:「你叫老闆打電話給主任(政戰主任),不是說上回是他來接洽賠償事宜的嗎?他定會轉告師長。然後說小妹的男朋友…你…但不能透露身份,也不能公開露面,就說她男朋友不喜歡那憲兵這樣無理取鬧糾纏她,還說男朋友老爸是電台台長,到時要在電台上公布部隊長縱容底下憲兵騷擾良家婦女,如果講不聽,便找人在電台公布部隊名稱和長官姓名,不然再找當事人小妹上電台泣訴一番憲兵劣行。還問他看老百姓會不會抗議,說不定給哪一位高官聽到這段內容,屆時師長還管得了那憲兵是他什麼人?就算是他親兒子也得認栽!」
小佑一聽完直說這辦法太妙了、也太大膽了,不過也承認到時一定會收效,小安咬牙切齒說:「不夠狠怎麼救她?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才不會有任何麻煩!」小佑見小安一臉決絕似對小妹有些放不下,小安連忙說:「雖然是我出的計謀,但又有誰知?而且這計劃也得靠你自個兒去完成它。最後,功勞和美人心自然是你的,我…只希望不要成為負心漢就好,出這計謀也算上蒼註定吧!換做是他人也未必有你這身關係,又如果…那一天洽公沒去住你家也對你老爸身份不知情,這…因果吧!就算是我臨走前為她做的一件事,彌補之前對她不理不睬吧!徒弟,她…就交給你照顧了,也只有你能讓我放心離去。」講完雖感慨萬千,但…這何嘗不是項解脫呢?
小安長期以來與憲兵的一番恩怨情仇,因這天一個刁退伍前硬要記違記,另一個仗勢為難心愛的女人之下,不得不狠下殺手鐧,只是這一回小安只能身居幕後出謀畫策下指導棋,由徒弟小佑代為執行,一方面替自己和小妹報仇,一方面讓小佑藉此磨練一下心計又得償所願掳獲佳人芳心,小安算是了了兩樁心願,何不痛快哉!至于憲兵連後來下場怎麼了?小安也懶得管,誰叫他們一個個不識好歹,這回惹了誰都不知道呢!
即使退伍後某日,突然找好友『水牛』對飲一番,他也不明白…何以這老同學沒來由的邊喝邊暗自流下情淚,唉!所謂痛快…就是要愈痛才會忘得快!
結果呢?各位大大一定想問吧!退伍後幾個月,老弟一次休假回來問:「哥,你在師部是不是有個『相好的』?還差點成為我大嫂?」自是『呿』了一聲問他:「你聽誰亂說的?」他不懷好意笑說:「你退伍後沒多久,人事官逃官去了,『營普ㄟ』找了一個多禮拜找不到,後來你營文書徒弟壓力大也逃兵了,小佑就順理成章接下營參一,聽說你之前教了一些業務,連妹子也託付給他。他三天兩頭去師部洽公,下士薪餉全交給女生,還幫人家租一間房子,一有空便往租屋處享受兩人世界。」小安聽到便無心再聽,這小佑說到底也不是塊木頭,看來真正甘心做木頭的是自己啊!
後來…真的還有後來,老弟退伍一年左右,某天問:「哥,小佑寄來『紅色炸彈』給我,還要我代問你一聲『師父』可否願意被『炸』?還說你算是他們的媒人,誠心邀請你去。」聽他說兩人婚紗照還是小佑這業餘攝影師拍的。看來他從小安身上也學到不少,還出賣師父的事情逗佳人開心,這小子實在是…。原本週末下午要和老弟跑一趟高雄赴宴,臨時覺得尷尬不想去,剛好有個颱風來『助陣』當最佳推託藉口,老弟沒人載也不去了。哈!哈!不去的好,聽說有些學弟也受邀,便叫老弟再多編一個理由,說小安這『顧人怨』又『歹看面ㄟ』學長若真去,怕是很多人不想去或跑了可不好。唉!祝福吧!這樣就好了。
【事件:棄子2.命運的枷鎖】
不久ㄚ隆前來尋人,小佑託辭還要上廁所慢走一步,ㄚ隆雖有些狐疑,但他此行重點是監視小安,便不搭理小佑直招呼:「師父,我特地回家開車來載你。」在他引領下往停車位置走去,笑罵他:「你不知死活停這裡?被師長瞧見小兵停車在師部大門斜坡,那還得了!你沒看整條路沒半台車嗎?連軍官都不敢停,你這是自個兒找死耶!」他直回不知這規定,小安又提醒他:「連計程車都不可以停,你敢停?」
他開車門請師父入副駕駛座,小安繫好安全帶虧他:「唷!不簡單哦!五個圈圈的『奧…運』名車耶!」他聽完笑說:「師父你就別用坊間對奧迪的老笑話來虧我了,你可知這台80是什麼意思?代表要價八十幾萬耶,100代表破百萬耶!這可是小佑那台義大利『飛什麼』的才五十幾萬比不上的!」小安一路上便聽他說起家世來,原來他老爸在高雄市開了兩間飯店,是個有錢的老闆。他自國中起不學好和一群酒肉朋友便開始玩車(速克達機車),十七歲那年還用自己錢開家機車店,專門玩車及改車,一到週末便和狐群狗黨找人四處飇車,還有個『火狐狸』的外號。有回台中有名的『黑玫瑰』找他飇車,還是個穿黑得發亮皮衣皮褲的嗆辣女生(小安插嘴說要改名叫蝙蝠俠裡的『貓女』),兩人約在屏鵝公路的戰備跑道互尬,輸的留下機車,那女的還當眾嗆:「老娘若輸了,連人也留下。」意思是隨他處置。
這可有意思了,小安對後來發展倒好奇起來:「後來呢?」ㄚ隆得意描述:「兩個人在雙黃線一左一右,前後馬路都封起來無車通行,一起步我馬上趴下直看雙黃線,因為起身風大嘛!」小安更加好奇問到底誰贏了?只見他一臉得意:「當然是我贏了,我這『火狐狸』封號,可不是隨便喊喊浪得虛名啊!」小安笑問:「那…你後來…有沒有…」他趕緊回說:「哪有可能!我才十七歲耶!她看起來年紀比我還大兩、三歲耶!而且,後來警察也來了,被帶到警局等老爸過來保,不僅被臭罵一頓,還叫我再不正經點準備接班經營,就不給零用錢,自那時叫我不准再玩車,機車店也收起來。高職畢業後叫我去飯店上班,我不肯在他底下做事,所以出錢幫我在市區附近開了間汽車旅館,由我全權經營,生意好得很。師父如果以後有需要,可以來找我,算你很便宜哦,我爸開的飯店也行。」小安自是搖頭婉拒:「再說吧!」
說著說著快進市區,他右手一指:「你看…前面那一間便是我開的旅館!」看來還真不是像之前小鵬那種『膨風水雞』,光看他又是名車又炫耀手上戴一只『蝸牛』(勞力士)名錶,沒鑲啥鑽金光閃閃,聽說錶內暗鑲兩顆小鑽(六點和十二點的刻度上另行加工)『才』值十幾萬,要不是在當兵要收歛些,他不想戴呢!小安聽完直勸他換別只便宜電子錶,這德國名車還是別開去部隊炫耀,免得被長官當肥羊『宰』,還舉一個前例說予他聽,自然沒說是誰啦!瞧他這麼地『肥』,還不被痛宰一番!…喔,是好幾回加剝好幾層皮,說了幾個軍中黑暗事件,他嚇得連說要把車開回去,這錶嘛!馬上收起來說乾脆先別戴!
在火車站別過他後,小安自是要休剩下的兩天假,畢竟前一星期被留營作業,這參一當那麼久了,都要退伍了,怎可繼續委屈自己呢? 只是這無緣的徒弟剛有些接觸,也沒機會交接什麼業務,就把人家『放生』了,倒覺得有點不顧人家死活,但,這也是不得已的,退伍前三個禮拜左右才替我找的人選,還是死對頭『營普ㄟ』挑的,也只能心不甘情不願、有一陣沒一陣的交接,畢竟營參一大半是大業務,沒恰好遇上檢查怎麼教?沒多久又下基地的,一個菜鳥連部隊都不熟,馬上又要普測,過不了不是還得下業務嗎?唉!上天造化弄人,該來的終究躲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