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話:上兵伐謀~
前言:
兵法有云:「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下攻城。」這便是此話的重點!
近來的恩怨也大致底定,唯獨剩營裡那位上尉了,可是接下來放個兩天便退伍,休假這兩天又能想出什麼法子?又該去聯絡誰幫小安出個幾次氣呢?檔案室那位一般兵同梯應該很樂意幫忙,可是也快退伍了;動員室那位也同樣有難度,現在早已不管事,偏偏兩人的業務百年才遇得上一回,一年算很久了,要在上頭做文章也得牽扯自身惹上麻煩,大概也使不上力來。
唯一可以幫忙的大概是參一科裡頭前途被一片看好的小顧了,師對抗前救過他一次,可這人精得很,又很會避事情,就算提起舊事討一番人情,怕人家不是一如平常推脫,不然就先假意答應再虛應了事,反正我已退伍沒法回師部質問他,那不是都白搭了嗎?而且還暴露了復仇的計畫,傳給『營普ㄟ』知道後,還不讓他背地在徒弟面前取笑我這當師父的一番?不行!如此洩露先機還會害了幾個連文書。
唉!看來…只能最後一天收假回去領退伍令時,看情況再臨時想對策了。
【事件:契機.幕後黑手現身?】
在別過ㄚ隆後,小安在高雄火車站月台等著坐火車回台南享受臨退伍前最後兩天休假,正當思索著下基地這陣子發生的種種而有些失神,突然看到一道熟悉人影經過身旁,然後朝前一列車候車座位坐下。咦?這個略矮的上尉軍官,不是師部參一科剛接軍官人事官沒幾個月的劉人事官嗎?怎麼休假沒就近在九曲堂或鳳山坐車,倒跑來這裡坐呢?搔著下巴望著他的身影,總覺得哪裡怪怪的,說也說不上來。
兩人原不同車廂,但今天在高雄上車人倒不是很多(當年星期五晚上不算假日),於是小安往他車廂移動,特地站在他後頭瞧著。突然,像是想到什麼關連:「『營普ㄟ』之前說曾打電話去參一科打探幾個文書是否去洽公,卻被某位人事官凶巴巴回說沒看見,記得那一天早上只有這位劉人事官在場留守,其他多半先行休假去了,難不成…是他?不對啊!他和我也很熟,去年田中基地調來營部當連絡官,我還找機會當他面替他抱屈,說營長沒識人之能,應該給一臉精明的他當訓練官才對,還說大概是他剛到不了解他能力,幕僚中資歷又比那些人菜些,實在有些可惜,即使他後來調參一科,對於當初『大大』連絡官幾人欺負過他耿耿於懷,也沒對我刁難過啊!怎麼會?」小安兀自思索好久後,心想真要揪出幕後凶手,不試探一下怎能得到答案呢?
劉人事官也不是簡單之人,要用什麼方式及話題自是得迂迴再迂迴才不會被發覺,小安一副熱情上前打招呼:「唷!我看了老半天以為看錯人,跟了進來瞧好久,沒想到真是我敬愛已久的劉人事官啊!」他被這突如其來舉動嚇了一跳,身體略向左側縮了一下:「我想說隔著窗戶玻璃,怎麼上頭反光看到後頭有個人直盯著我看,原來是你啊!」小安開始與他閒話家常起來,當然先說自己快退伍了,之後便不能像往常三天兩頭去師部見最欽佩及敬愛的劉人事官,還說他是小安見過能力最強又隱藏好幾分實力的『臥龍』人才,不僅指揮部『老張』人事官遠遠比不上,參一科其他人事官也不及他三分之一。
這連珠砲般的阿諛奉承說有多狗腿便有多狗腿,他被捧得樂到合不攏嘴,連忙謙稱自己沒那麼強,小安自是知第一計已得逞又誇他說今後必將平步青雲、官運扶搖直上,還以自己向來有識人之明掛保證。其實自己脫口而出,會不會吐滿地倒沒在管它了,大概說太多又太快,耳朵來不及消化,這謊話連篇來不及聽進去便又出來了,說來挺順又挺溜的,沒起雞皮疙瘩呀!繼續說著小安便嘆了氣來,他好奇直問:「都要退伍了,何事煩惱?說來聽聽,看人事官我能不能幫上忙。」這可好了,開始一步步中計了哦!
小安又是嘆一口氣又是一臉哀怨朝他望去;「人事官,去年如果你沒調走,小張人事官調外島後,你就順理成章變『阮頭家』了,那現在我也不會這麼慘!」他好奇直說依小安業務能力之強應沒人敢動才對,何況後來的『老大哥』人事官還是號稱師部最老、脾氣又最差的上尉,怎麼會有人白目到把目標針對他底下營參一呢?小安先是用『塞ㄋㄞ』(撒嬌)口氣說:「還不是我們『營普ㄟ』…(聽他喔了一聲似乎聽過此人風評不覺訝異)三天兩頭淨找麻煩。」劉人事官不解問:「你參一和他政戰業務不同,又有何瓜葛?幹嘛沒事找你麻煩?你講話得罪他嗎?」小安自是將『營普ㄟ』找人事官問上尉晉級一事不成,反天天盯著小安去師部的事一股腦兒全說出來,他反而笑說;「你不用理他的,叫他自己去找政一科人事官就好,這是當初參一科和政一科說好的,兩個科鬧僵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找你也沒用啊!」
小安自是回說再怎麼解釋也沒用,還說照『營普ㄟ』說的多受主任器重一事對政二和政三科長官說了,還被笑說:「你家長官太托大、太看得起自己了。」這『見笑歹』也一併說給他聽,人事官笑到快『並軌』差點岔出氣來。看來戒心除去一大半,接下來時間不多,得抓緊點進行下一步…
【事件:攻心為上.揪藏鏡人】
既然要退伍了,這兩天人事官也休假,時程估算下來,兩天後小安晚上九點前回去領退伍令,人事官則兩四洞洞銷假回參一科,六月十七日零時他也不可能就把現在聽到的傳出去或有所作為,那時小安已不是現役軍人身份與部隊毫無瓜葛,要想找小安算帳什麼的,怕是有人要直跳腳了。小安一想到此不免暗暗竊笑起來,更加大膽進行下一步計劃。
兩人逐漸聊開來,小安像是得遇知心人直道謝他一番愛護及關心,接下來用爆料口吻說:「人事官,我告訴你一個祕密…」接著故意用手遮住嘴形,一副深怕被附近位子上穿便服(小安在火車站換便服,人事官仍是著軍服)的軍人聽到,悄聲對附耳過來的他說:「你知道嗎?你要小心我們『營普ㄟ』…」話未完他又是一驚,愣住般直問為何?小安神祕兮兮繼續說:「當初做軍官考績業務時,他竟然…叫我非拿考績表給他看不可,(他驚訝連說這怎可以呢?)我連出聲阻止都被他用上尉營輔導長官威硬壓下,直到他喜滋滋來回看了好幾回才吞吞吐吐提醒他…」人事官嘖了一聲怨道:「這怎麼可以呢?當初科長不是下電話紀錄說只能由主官和人事官過目,不是你代理人事官嗎?你有權阻止他啊!」小安指了指沒臂章的便服短袖,噘著嘴一臉憋屈說:「你看…才三…ㄎㄧㄠ而已,是比得過三條槓嗎?我也沒輒啊!」
之後那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事也一併說出來,人事官自是皺眉思索一下問:「那你家人事官和營長知道這事嗎?有沒有說什麼?」這餌料下得太好了,大魚一步步上鉤呢!但…不急,得慢觀來,讓他慢慢咬下,讓再他吃一些甜頭才行,不然太早收網會嚇著魚兒的。小安自是一貫抱怨委屈直說:「約十天前託人事官說了,說了又有何用?官官相護嘛!營長也不想沒事搬石頭砸自己腳嘛!是沒聽他說過一句什麼,大既想把它『蓋』起來吧!」見人事官眉頭愈緊皺著,小安心裡愈發暗自得意,爽啦!沒見過連番出賣自家長官,還是在參一科主管軍官晉升業務的人事官面前,這麼肆無忌憚又張牙舞爪對付將成為『前營輔導長』的宿敵。
反正第一段爆料已揣度可置身事外安全下莊,第二段更是猛爆得很,難道小安就不怕得罪『營普ㄟ』後,人還在連上沒退伍的老弟被他找麻煩嗎?這就是第三步計劃了,小安改一臉哀怨又似有難言之隱表情,人事官見了便說:「還有什麼擔心的?直說無妨。」於是幽幽地回:「人事官,剛與你相逢交心得很,嘴巴說了一大串祕密,我自身要退伍了是無妨,可是…」他要小安別吞吞吐吐,有什麼要求能力所及不會推辭,畢竟小安對他說了一堆驚天之祕,還有什麼不能幫忙來回報一下的呢?小安欣喜若狂(裝的…一切預料中):「是嗎?有您這句話真是太好了。其實…我老弟還在同一連,士官兵人事官也知道這事,他明年才退伍…就怕『營普ㄟ』知情後挾怨抱復,還請人事官不要透露是我告訴您這些祕密,另外…(他手一比示意快說)事後我老弟若因此事被『營普ㄟ』修理,還請您多關照一番,別讓他遭池魚之殃受了委屈。」人事官自是表示小事一樁,照單全收,小安趕緊道謝並露出一副鬆了一口氣的表情。
【事件:軟硬兼施.解鈴還須繫鈴人】
小安自身有什麼『巴庫』,代表小弟也有,只是他不會善加利用,而且在小安退伍前仍可罩著他的,退伍後就算有什麼事,一通電話回來,即便不能親自通知,小安已在一些間隔梯次中分別設有暗樁,包括待退的小中、情報士小羽、ㄚ樹、小樑、小舜、小靈,甚至大他幾梯的徒弟連參一小佑,這些人或多或少受過小安恩惠或菜鳥時被小安照顧過,人情之下盡個義務打電話告知,有老哥這高手背後運籌帷幄一番,還不把他整個營攪得稀巴爛?而且,有誰比小安更了解這個營哪邊藏污納垢?又有哪些軍官不為人知的祕密呢?所以,又有啥好怕的?只不過今天多了參一科這位管軍官的打手,預防萬一嘛!只是…重大業務上可不能勒索錯人,眼前這一位可不能用像對營上三巨頭的那種方法啊!自掀瘡疤嗎?
接下來小安假裝仍一臉憂愁:「人事官,我還要好心提醒一件事…雖然與你無關,但是恐怕會影響到參一科,甚至整個師部…」他不以為然笑說:「有什麼事非那麼誇張不可,還會影響到師長?」於是像旁觀著的角度向他述副營長『刁』動員業務的情節 ,然後一副委屈說:「這副營長在營上待了好一段時間,也不是個剛調來不久的軍官,之前又幾乎天天出入師部射擊專班近半年,應該很清楚本師以前那樁事件啊…」人事官好奇直問,因為他調來不到一年沒聽過,於是小安把幾年前本師動員業務出槌一事轉述一遍,他聽到張大眼睛一臉不可置信。嘿嘿!有人日後又得放下那平日高傲的跩樣,準備中箭落馬吧!即使此事非劉人事官權責所管,但同是參一科內的業務,又攸關師長升遷,若有什麼差池,連帶底下人事都得大地震一次,怕是此生即使調離本師,亦難以翻身!
他用極近憤慨的語氣說:「難道你們營長都不管的嗎?」唉!就等他這一句嘍,小安也一副憤恨難平:「營長是個好人…但就是耳根子太軟,營輔導長說什麼,他都信。即使事後證明我沒錯,他還是選擇相信輔導長的強辯!」人事官有些驚了:「想不到你們營長這麼軟弱,政戰有什麼好怕的,『該斷不斷,反受其亂』,虧他還是中校,連個上尉也拿他沒辦法?真是懦弱至極!那…你們人事官咧?總該用步兵那股強勢治治他那亂搞的學弟啊?怎麼可以放任他這樣折磨底下營參一呢?」看來又奏效了,此刻人事官不僅不設防,還把小安當自己人,整顆心完全像是在護著自家文書嘛!時間不多得加緊腳步進行下一步。
小安無可奈何作搖頭狀:「我家人事官不曉得受什麼刺激,大概他學弟在營長面前說了他袒護我之類的,有次被營長訓斥一頓,從此整個人意志消沈…」未說完他『啊~』了一聲說:「又整日藉酒澆愁,還打人了是不是?」小安趕緊接下去澄清:「也不是啦!就…前幾天跑來師部洽公未歸,營輔導長說營長叫我去仁武把他『押』回來。」他急問什麼事非得用『押』而不是『請』?於是把事情始末對他說了一番,他聽完直捶椅子說:「都快不能升少校得強制退伍了,還這般不長進,真是…」小安趕緊為老大哥抱屈,說一切都是『營普ㄟ』見不得人好,成天找小安麻煩所致,老大哥大部份也算是相信小安的為人,只是『營普ㄟ』一再向營長嚼舌根,和老大哥無關。
整個情勢大概底定,挑撥成功該卸責也替他做了。而前面這一段話又埋下伏筆,就等他了,人事官好奇問:「就算你業務上不能如他意而得罪他,也是竭盡所能幫助他了,成與不成這也與你無關啊!不會知恩圖報說聲謝就算了,怎麼還像是仇人一般直找你麻煩,還不放過你?難道你另有事得罪他未說出來?」小安心底直暗笑,終於…這草船借箭借得也差不多足了,該進行最後階段來震懾人心了,這羊入虎口…遲早的事。
【事件:真相大白~藏鏡人現身】
此刻人事官儼然將成為小安對三巨頭倒打回馬槍的先鋒,但怎麼讓他既甘願又不能後悔,還不得不去執行呢?在方才對話中已將他個性摸個徹底,這師部暗樁也唯有他最合適,也不用小安退伍後費心打電話一個個故佈疑陣,挺麻煩又不一定全收效,到時搞不好只成為人家眼中的煙霧彈而已。
小安嘆了長長一口氣(為了吸引他重視及好奇)說:「有人(指『營普ㄟ』)明明是個肉腳,卻愛裝什麼都懂;明明自己疑神疑鬼,總是不相信所有人…」人事官要小安別賣關子,小安搖頭苦笑把下基地第一次洽公的事詳細說完,他臉一怔:「洽公單合法合理啊!你們來時我也可做證啊(就等你說這句了)!有什麼好刁的?非要鬧到營長關你禁閉不可,以後誰敢接參一或來洽公啊?」小安繼續搖頭:「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興沖沖打给參一科查問,也不知『哪位』人事官接的電話?大概是他自以為仗著營輔導長的官威,人家就得聽他的並對他低頭下氣回答(暗指劉人事官),搞不好那位人事官早期對我們營上印象不佳,或是某些幕僚軍官曾得罪過他(暗暗提醒他在營上受委屈那一段),所以…人家聽到是哪一營的那麼衝又沒禮貌(表示他當下生氣是情有可原不予計較),難免下意識想起之前不愉快的往事(替他當下行為合理化的同理心),如果…換做是我,搞不好會這樣做(算原諒他…拉攏人心)。」
人事官聽完小安這一長串,似乎回想到當日情景,看他眼珠子泛光直打轉,大概意識到小安下基地以來被『營普ㄟ』刁的委屈,所有線索最終朝著他而來,全是拜他之所賜,不然他也不會小心翼翼問:「那…你查到那位接電話的人事官是誰了嗎?」瞧他那副做賊心虛的樣子有別於之前義憤填膺,你這凶手…還不把你逮著了?只是…你也不會承認的。
就是不需要他承認才好做事,有些話明講了就失去意義和作用,就是要讓你明白有愧於我,又不要你道歉,賠完不是變沒你事?那我怎麼報仇?又怎麼讓你在心中欠我一分情,而甘心為我所驅策呢?一句道歉話就得原諒你,一切就煙消雲散?我又不是傻子!還因你平白受那麼多委屈?欠人家很痛苦,要還好幾倍回去才心安,給人欠至少可叫他為自己賣命,自己又不用擔那風險,『吃虧就是佔便宜』嘛!
可是…沒有讓他嚇一回,人是健忘的,有人很容易原諒自己的過錯,萬一他以為小安退伍了便無所謂,那前面講太多都是他自由心證,想做多少說停馬上就停,前面這一大串心計豈不是白搭一場,得讓他在心中紮個針,隨時給自己提個醒,不然幾天後發現前面一大串佈陣都是多餘的,他不認帳怎麼辦?
看小安低頭沈思,他倒關心起來:「那你覺得誰最有嫌疑?知道了又能拿他怎樣?人家可是參一科的人事官,搞不好連我也惹不起,不能為你做些什麼。」小安聽了暗爽在心中,就是等你耐不住性子來探問想法,故做幽幽狀回:「其實…我也不是說查不到(他好奇怎麼查),但我想說人家應該是無心之過,不知道『營普ㄟ』是這種人(先原諒你),但…其實要報仇也不是沒法度,只是不想因人家無心之過搞得雞飛狗跳,害人家前途毀了,非但罪魁禍首消遙法外,自己也不算報仇嘛!」人事官小心謹慎問小安如何報仇的想法或計劃。
小安有點激動的(裝的)把丟補給證及下田中基地那些事簡略說了來証明自己很有『巴庫』,然後又一臉認真:「其實更高層還有關係,只要『退伍後』(重音強調)請他們去查參一科當日誰值勤,不就真相大白?有誰那麼傻會替人揹黑鍋?軍官休假及留守都有紀錄,誰又能抵賴?」瞄向他細瞧反應,見他猛吞口水更加肯定是他啦!而且…這一針紮下一半,得來個更深入,讓他永銘五內才行。接著一臉得意又自信說:「去年下田中基地,本來我們這一營前年下梅林時測驗沒過,前指揮官『鐵馬哥』擔心得很,怕裁判官既定印象影響全指揮部,私下急著找關係外調,免得升不上去…」人事官驚問:「這你也知道?」
小安揚起下巴說:「當然嘍!我背後的『巴庫』可是看在他顧我的份上,一路保駕到他外調成功,而全指揮部在新手指揮官下,仍安然過關呢!這道消息也是上頭捎給家中長輩的,好讓我安心待砲兵營,不然當時開口問我若想調砲部中心,一句話…當場答應,當場帶走改編制。人事官,你說…夠不夠力啊?日後我還可當裁判兵刁一下本師砲指部下基地一番,那…以我對砲指部的了解,可不止當時田中基地不會過,搞不好連今年也別想過!那…師長可頭痛啦!搞不清楚哪個環節得罪什麼人咧!」見人事官此時正襟危坐、如坐針氈,又是一番直吞口水,小安眼神堅定朝他瞧,便知這針可紮穩多了。
【事件:借力使力.草船借箭】
接著小安假裝無奈嘆口氣說:「可是我既一開始秉著良善待人的心態沒接受長官提議,也不能因為個人恩仇一點小事,害了全連一群終日相處、情義深厚的弟兄,及營上大部份信賴我的長官啊!」他聽完直附和『說得是』像是鬆口氣。小安斜眼望去,他似低頭思索些什麼,又問小安:「那…師部那位人事官,你打算怎麼處理?」小安笑笑說:「這就得麻煩長官您啦!」他受寵若驚問:「咦?我又能為你做些什麼?…好啦!剛剛都答應你了,說來聽聽。」是我跟你打迷糊,又假裝不知情才給你機會對我打迷糊,人事官,你可千萬別讓我漏氣蛤,不然…當我不裝迷糊時,你就繼續迷糊下去,怎麼死的都不知!
小安又嘆了口氣:「其實人事官回去如果肯查,一定查得到,只是我再過兩天便退伍,實在不想勞師動眾,還連累今晚與我相知相惜的人事官您,(他直回說『是這樣沒說錯』),不如…(他湊過身頭來聽)你幫我個忙,就算知道那人事官是誰,也不用您傷了與他同僚的情誼替我報仇,反正這事冤有頭債有主,你只消請『他』替我找營上那個仇人麻煩,或盡一切業務上刁他個七葷八素,就算替我報這個老鼠冤,我也不出動背後關係,師部參一科也平安無事,兩全其美嘛!你說…是也不是?要不然依我頭腦和心計,退伍後再無約束如脫疆野馬拴也拴不住,會做出什麼瘋狂報復行動也說不準(他皺眉用手壓著下唇直點頭如搗蒜)。那…人事官即使不想對他明說壞了同僚情誼,好歹由您代勞出手替我整治整治那個上尉營輔導長,畢竟這一切可能的災厄都是因他目中無人和無理取鬧所致,而且…他打去參一科時的態度,不也是狂妄至極嗎?幫我即是幫你嘛!依他這個性」他先是點頭認同『目中無人』及『狂妄至極』那兩句,最後一句原本跟著點頭,似覺不對(好似不打自招),馬上又搖頭表示這事和他無關。
小安心裡卻不是這樣想,和你無關才有鬼!今晚足足套話讓你默認三次了,你也應知我繞這麼一大圈,始終把嫌疑指向你只差沒有明說才對,我若不裝迷糊故意不把當天早上你留守參一科的事道破,這不就破梗了?挑明說不就變成與你對嗆,哪還能讓你心懷愧疚,又不得不對這番高高舉起卻輕輕放下的舉動自動甘心『報恩』呢?畢竟『解鈴還須繫鈴人』,你替我惹的禍得想法子替我收拾,別自以為是算盤打得精的高人,誰擺弄誰?諒你也不知我從頭到尾演這齣是演給誰看的!
他又問兩者業務不同如何幫上忙?小安露出神祕笑容回:「依他個性,日後定然還想插手這參一業務,尤其是掌控底下幾個不甚聽他話的連文書(指欽ㄚ看他不爽、小佑已被小安內定接班,對『營普ㄟ』交代的任務陽奉陰違,而小孟孟也在下基地前幾次事件,被他罵得很慘過。),而且我聽說…我家副營長不但不管事,好像還想再出去支援,搞不好營長看『營普ㄟ』那麼熱心,會讓他幫忙協助營上參一業務,那他就會常和參一科有所接觸了,還怕沒機會嗎?」怕他擔心營上參一業務沒人扛,便把準備讓連文書徒弟接下的事一併說了,人事官聽完直點頭應允。
台南站馬上就到,這番諜對諜長談時間控制得緊湊又拿捏得剛剛好,小安向人事官一番致謝並告辭,而住中部的他還得坐上將近兩個小時車程,想必足以讓他把剛剛一大串的話做一番深思熟慮,等他下車時,應該也抽絲剝繭領悟到,小安早已察覺他在事件中扮演的角色,相信他也對適才不著痕跡的連番暗示貫穿了小安的手段之一有所領悟。這已然要退伍的營參一文書,日後若真不滿意他的『表現』和『報恩』,想必是不會讓他官途順遂的,就等事件發酵吧,反正也不是我動手,怎麼拿捏分寸是他的事,小安只負責收消息和打『測驗』分數。
【事件:謀定而後動】
事情總算水落石出,也算上蒼冥冥之中安排,就這麼巧臨時想著坐自強號回去,就這麼遇上他,還上同一列車?這才想起整件事的關聯性,一切在最短時間佈置就緒,心情頓時豁然開朗起來,一肩的重擔也彷彿放下,心情輕鬆愉快起來。
就穩穩當當、悠悠哉哉的休完最後兩天假,部隊與我從此兩不相欠。下部隊以來,一向只為連上及營上福利優先考慮,除非長官坐視小安被不肖之徒陷害,不然也不會把心底的黑暗性格展現出來令人生畏,小中是全部人當中最明白小安為人這點的,有些長官怎麼就偏不懂呢?
最後一天上午,連上來了電話,是徒弟小佑,此時大概也只有他能代營部傳話了,小安一副若無其事問:「現在還有什麼事非得找我解決嗎?怕也是來不及、無能為力了。」小佑似乎怕惹師父不高興,僅說:「『營普ㄟ』說希望你們這一梯能在晚點名前回營(小安蛤了一聲),他說營長想親自發退伍令給你們,早點做完離營教育早點讓你們退伍離營。」小安聽完『呿』了一聲:「難道要快退伍的人放假,他也要召回?只為了聽他講一長串囉嗦話?依規定這還得當事人願意,沒人這樣硬逼不到半天就退伍生效的人,他就不怕我先將就…嘿嘿!事後退伍全把他『耙』個夠?還是這又是『營普ㄟ』在耳旁嚼舌根?告訴他,幾點的假單就幾點前回去,絕不在退伍最後一刻讓他拗,反正當參一那麼久,該幾點離營就幾點,叫他別想用這個陷害我,我很認份不貪那兩三個小時,反正也沒差,平安退伍就好。」說完叫小佑儘管全部轉述回去,想玩假單的事,師父可沒在怕他玩第二回。
下午時間差不多該坐車了,小安如平常一樣提早動身,反正不用帶行李,東西該拿回家的也早在前兩次休假分批帶回。出了員林火車站,街上竟尋無半個阿兵哥!還好早到很久,四處晃到差不多時間,招了部計程車前往埔尾基地。一進大門,拿了假單給衛兵看後,由於時間尚早便站大門旁圍牆暗處等晚點名。咦?怎麼快九點不見值星班長吹哨?安官也沒提前開集合場的探照燈?於是向安官桌走去。
正當走近安官桌前數步遠,傳來熟悉的聲音:「誰?你是誰?退後…」原來是ㄚ樹,怎麼才三天沒見竟認不出小安?奇怪!於是出聲說:「ㄚ樹,是我啦!回來發退伍煙。」他倒是愣住問:「你不是昨天就退伍,怎麼今天才回來發?這麼有心啊?忘了還特地專程跑一趟,真是謝謝了。」原來是外頭太暗,他自裡面轉了圈檢查一下剛站定位,突見外面有便服人影朝寢室走來,想說今天沒放假怎會有著便裝的人?以為大門遭滲透或摸哨,這才緊張直問是誰辨識身份,聽出小安聲音,又覺得為何昨日退伍又回營,原來不知大專兵不一定是剛好月中及月底退伍才誤會,小安也舉捌么梯是三月二日退伍的例子讓他明白(都老士官了吔)。
小安這時才想起這時接近普測管制休假中,難怪一路上火車上及火車站,還有員林街上半個阿兵哥人影都沒,是自己糊塗忘了。於是向他解釋這梯大專兵扣除四十五天大專集訓日期,正確精算退伍日期是十六號這天,他才知是長期以來以訛傳訛半個月的錯誤計算方式。兩人說著說著恢復平常談話方式,小安還託他代為轉發名單上所列之退伍煙人員,適時小中出來,拍了一下小安說:「這個我來就好,營長和『營普ㄟ』等一下九點半要召見你們這一梯退伍人員。」
細問才知道,一、二連三個同梯竟休假兼退伍,一連兩天前由他連長交退伍令及假單,只吩咐他這幾天休假別出來,安安份份在家待著,免得出門喝酒惹出事難收拾。二連更扯,兩個同梯拿了三天假單(包括砲連管制一週),聽說『營普ㄟ』電話召回,聽說老早防著這招,連長去向營長要的假單是到兩四洞洞,還嗆說不會回來(小平是連參一出身懂規定),退伍令則叫『營普ㄟ』『看著辦』,看要不要託人休假轉交,或用寄的較快?
【事件:坐以待斃?按兵不動】
唉!這一梯不就只剩小安和ㄚ金兩個倒楣鬼被他這樣刁?下鐵皮還患難與共哩!咦?支援軍樂隊的阿志呢?他的退伍令怎麼辦?有人通知他來領嗎?沒同袍帶路…他知道怎麼來這基地嗎?小安走到旁邊緩緩抽著煙邊思索一連串問題,這根算是真正的退伍煙了,小安也好久沒抽,此刻沒人敬煙倒孤獨到得向天上明月及清風致敬。也得思索等一下兩位長官的用意,臨到退伍還得被營長長篇大論囉嗦好久,還沒完,『營普ㄟ』那兒自是免不了狠削小安一頓『粗飽』,最後兩個小時果真得那麼難熬嗎?
望向天空嘆道:「天啊!真要如此苦命嗎?」咦?原本一朵黑雲籠罩月亮,讓人有種風雲詭譎的不安,此刻竟煙消雲散又重現明亮如初,難道這是上蒼給的回應?最後是撥雲見日的結局,小安笑了笑便伸手向明月敬禮致意:「謝啦!」適時(好的九點半竟拖到就寢過後)安官來通報,原來營部通知三人到幕僚會議室待命,好吧!剛走到安官桌前,兩位同梯竟同時自寢室走出,小安大喜過望,三人緊握彼此的手慶賀著,彷如久別重逢的摯友般雀躍,於是邊走邊聊。
原來ㄚ金通知ㄚ志在高雄火車站會合,兩人結伴回埔尾營區,還比小安快不到半小時,這不正是在街上閒晃買煙那段嗎?照員林站車班推估,三人豈不是同班列車(不同車廂)到達?只是他們腳步較急,出車站在附近逛沒多久,便攔計程車直奔基地,小安則是閒逛購物兼找人,就陰錯陽差沒碰著,說出原由後三人會心直笑不停。
進去後,內中只有亮一盞日光燈,三人噤聲不再閒談,同梯坐好後,小安便坐後面一點,免得首當其衝被點名唸老半天,畢竟兩位長官這十幾天來也是受了小安一些氣,此時怎會放掉這最後機會呢?總得唸上好一陣子方能消一些。尤其是營長,可能到現在還搞不清小安的想法和能耐,這不明不白積在心中的疑問,怕是會發好一陣牢騷。『營普ㄟ』一向自視甚高,又以為自己在同期中算出類拔萃頂尖的人物,一定在想:怎麼這麼年輕有為的上尉營輔導長,竟然對一個小小的阿兵哥這般沒法度,還屢屢敗在看起來沒他英挺帥氣、足智多謀的一個平凡小兵身上?(平常聽他很自戀地邊撥指著自己臉龐邊唸叨,熟到都會背了)
唉!真是自大得可以,人的聰明才智豈是光憑外表可以判斷?誰說長得愈帥就愈聰明?如果他知道小安考預官時智力測驗幾分,必叫他『落ㄟ骸』(英文很爛又沒下工夫自然落榜)!
等了足足十幾分鐘沒出來,這是在耍官威擺譜嗎?跟阿兵哥約好時間卻不來,這種長官還有誠信可言嗎?三人低聲不滿起來。不久,營傳令小姜進來,看了三人一眼後笑笑,原來是奉營長口諭通知不來了,離營座談及退伍令便交由『營普ㄟ』主持及發放。是有多氣小安啊?非得故弄玄虛玩這招,有用嗎?算了,少一個長官嘮叨也好,省得回去後耳朵癢好幾天。不久『營普ㄟ』手上拿著公文夾走出來,臉上不帶喜怒哀樂,反倒有股不以為然。
他坐下後開始點名,點到ㄚ志時一臉驚訝:「原來你就是營部連出去支援師部軍樂隊,還長達快一年半才回來那位?聽說連師對抗都留在師部,嘖嘖!你們這梯可真行啊!出了兩位不得了的人物啊!」一聽另一位當然是暗指小安來著,見他目標直衝自己,此刻倒不宜針鋒相對,相暫避其鋒吧!於是假裝和ㄚ志一樣一副不好意思及不知所措回應。哪知他又直朝小安而來:「唷!我們偉大的營參一被我虧,還會不好意思?前一陣子可不是這樣啊!」小安只好尷尬傻笑回應。
ㄚ志和ㄚ金倒有些不耐煩,希望他趕緊按照電話上通知的把話交代完,並提早讓三人離營退伍,還質疑他何以寬待其他砲連同梯,唯獨對營部連三個如此刁難。這時『營普ㄟ』有點不高興:「搞清楚!讓你們提早離營是長官對你們的體恤和福利,怕你們沒車坐回去,大半夜的能去哪裡?還不乖乖待到隔天一早才離營,不然你問營參一小安,這退伍生效時間不是應該兩四洞洞嗎?」小安點點頭表示沒錯,並說自己準時走沒差,反正兩四洞洞離開再攔計程車走就行,也不會『叨擾』營上長官到隔天再走,兩不相欠。
這氣氛還是有點僵,小安低頭不願與他對望,ㄚ志個性直得很抝起來像頭牛似的,臉色自是難看,ㄚ金趕緊陪笑臉打圓場,說就照『普ㄟ』安排順利完成流程,又拉ㄚ志的手暗示忍耐。全連大概只有他勸得動ㄚ志吧,畢竟兩人是同中心出來,一路又是同連隊又在菜鳥下基地時同是測量班,這份患難真情自是不在話下。
終於,在『營普ㄟ』嘮叨廿十幾分鐘後,又對小安一番個別訓誡,才拿出公文夾中退伍令,他一個個發之前還一張張比對,突然像是發現什麼似的問:「咦?營參一,你的退伍令怎麼和他們兩個不太一樣?」小安微笑直回:「哦?哪裡不一樣?我瞧瞧…」他原本要『嘟』過來,半路似擔心小安拿到手就不還回去,他可沒打算這麼早又這麼簡單就給小安呢!小安自是笑著表示沒看到怎知問題出在哪?於是他拿給前頭兩位同梯比較,兩人卻看不出所以然。
接著他指出疑問處:「這裡…他們有蓋章,你的沒有。」小安向前望去,這傢伙可不簡單,還看得這麼仔細!於是一副不在意回:「這個章可能是前任營參一作業時漏蓋,沒關係,不是很重要,不會影響我退伍,頂多去團管區報到時請他蓋一個備註章,團管區比較大不是嗎?退伍這事又歸他們管,這問題對他們來說應該常見,小事一樁才對。」見他聽完仍半信半疑直說怎麼可能由前手幫小安做退伍令?於是轉移話題說:「不然,真有問題的話,我再親自跑師部補蓋一次,絕不連累營上長官。」這回答可讓他滿意了,原本他以為小安鬼計多端,想藉此退伍後大鬧一番,聽完直要兩位同梯當證人,兩人自然點頭應允,小安也兩手一攤:「我當參一的,又不會拿自己退伍令開玩笑。」
原本以為就此可順利拿走退伍令,哪知他手上拿著退伍令指過來又挑小安毛病,說什麼小安城府這般深,退伍後出社會要『好好做人』,不可再像之前『謀害』長官那樣對未來的老闆或上司等等。真是夠了!ㄚ金知其中內情直傻笑望來做表情,ㄚ志則有些莫名其妙,畢竟他印象中的小安並非如他口中說的那麼糟才對,而且愈唸愈忘記收口,讓他抱怨再耽擱下去,這麼晚了還叫得到計程車嗎?長官說好的美意呢?小安此時仍秉持『忍』為最高境界,反正左耳進右耳出的,他又影響不了我。
終於被他唸完,他一臉正經:「好了,我也累了(ㄚ金差點笑出來),對了,別說長官沒照顧你們,剛才我幫你們打電話約了計程車,(看錶)應該來了吧!」他揮手示意三人離開,於是向他道謝後露出憋了一個小時的笑容走出去。
【事件:民間細作?】
唉!外頭月明風清讓人心情舒暢,走到大門,小安要兩位同梯先走,自己先抽根煙稍停片刻再望一下這營區,軍旅生活最後一處駐足之地,可得好好留在腦海裡,畢竟這兩星期發生的明爭暗鬥,那可真是明的驚天地、暗的泣鬼神哪!這場與三巨頭的爭鬥可是之前總和遠遠比不上的,就在此劃下句點吧…喔!還沒呢!只是暫時告一個段落,哈哈!『營普ㄟ』有那麼輕易就放過小安嗎?而小安豈是那麼容易掉以輕心的人嗎?真是直到最後一刻仍不得鬆懈!
咦?怎麼兩個同梯還在大門?原來是十一點了,衛兵看沒假單不給出大門,小安進去哨所一瞧,唷!我當誰那麼白目哩!原來是老面孔,之前二連那個『土雷雷』又輪衛哨,兩位同梯他不認識與他『嘔』老半天,小安走向前去:「怎麼?你不讓人退伍嗎?敢攔退伍人員出營區?你看,這是退伍令!」他拿去一一端詳後說:「可是照規定兩四洞洞生效,你們才可以出營區。」真是該死!小安不客氣回:「營長和『營普ㄟ』親自發的退伍令,又准我們此刻走,難道還要經你同意才能走?」他猶豫一下,馬上叫旁邊另一名衛兵打電話,小安好意提醒他:「兩位長官已睡下,你擾人清夢會有何下場?更何況若沒長官發下退伍令,我們拿得到嗎?」
見他仍堅持兩四洞洞這論點,小安氣得發飇:「一連那位三天前拿退伍令便沒再回來,你們二連那兩個直接休假不回來拿,『普ㄟ』還用掛號寄,有兩四洞洞才離開嗎?你這麼堅持,不然現在馬上去把人一個個逮回來比照辦理,否則我兩四洞洞出去定讓全營雞犬不寧,然後馬上打電話去師部投訴,光你連長就不饒你!」似乎提醒他『三毛普ㄟ』和小安在他連上那番談話和協議,顯見兩人交情匪淺,於是他打退堂鼓不再為難。
這下讓ㄚ志見到小安的能耐:「想不到你的話比軍官還有效。」小安笑笑回應,ㄚ金直回他說小安自梅林基地回仁武後,能力和權勢日益精進強大,而且還幫他擋過一連連長的刁難,ㄚ志倒有些後悔沒繼績待連上,一來受同梯庇護,二來可親眼瞧瞧同梯是平日如何威風?還說ㄚ金在來的火車上,一路已向他描述小安百折不撓的豐功偉績,此時小安則搖手表示一切都成過往雲煙,今後也完全與部隊脫離關係,沒什麼好再提、再留戀的。
營區外頭果然如『營普ㄟ』所言,一輛計程車停在圍牆旁,裡頭還有位司機像是正在等客人,雙方確認是『營普ㄟ』代叫之後便上車。司機一面拿煙請三人抽一面笑著問:「阿兵哥,這麼晚才放假啊?」三人都推辭不抽後,ㄚ金直笑著回說:「今天退伍啦!」他一聽便要攀談,但沒兩句就被ㄚ志以『港梯ㄟ』久未見面要談過往擋住。三人在車上一面聊著,這話題便朝小安身上發生的事聚焦,小安先說一些師部洽公的事,然後又在底下用手指著司機和自己耳朵,ㄚ金會意過來便跟著小安把話題轉向ㄚ志支援軍樂隊上。
員林下車後,ㄚ志質問兩人為何不讓他問小安的事,ㄚ金笑回:「還不是怕那司機知道太多部隊裡的事嘛!」小安搖搖手說:「他原先把收音機開很大聲,後來聽我們聊事情便轉很小聲,見我提出懷疑,便回說這樣做是怕吵到我們聊天…」ㄚ金點頭說:「是會吵到我們沒錯啊!」小安直搖頭一臉不以為然:「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難道忘了他是誰打電話叫的車嗎?依『營普ㄟ』奸詐的個性,必然交代他注意記下我們聊天的內容,而且就我所知,以前在營輔導長房間看過他桌上有一台隨身聽,是有錄音功能那種。你們想,若他叫司機錄下我們談話內容,收音機轉小聲後,我們離開營區必鬆懈戒心、無所忌高談闊論起來,這樣他不就知道我接下來對他有何動作了,豈不中他計?而且我們一上車,那司機手忙腳亂收拾一堆凌亂的東西,有如他說的比較整齊嗎?難保不會趁機偷按一下不知藏哪兒的錄音機?」還說了拿軍官考績表那次,當場向他提問錄音機的事並確認過。
ㄚ金直點頭說小安說的有道理,ㄚ志頭腦硬得很又沒見識過政戰的厲害和招數,有點不信:「你憑什麼認為那司機會聽他的?」小安自是有證據才說前頭那番話,於是把臨走前,『營普ㄟ』對三人反應沒車坐問題時,便說老早幫我們準備車,對小安提問那麼晚了,鄉下計程車司機幾乎沒生意早早便休息睡覺去,有誰願意出車時,他更是篤定說了一句:「放心,我有一位熟識的司機,每次放假都會先打電話叫他的車,而且他是之前退伍的職業軍人,好像士官長退伍的吧?我交代他一定要等你們三個,而且告訴他若不等,以後營區的生意就不找他了。」小安接著問他二人:「你們說…這樣的軍中關係加利益關係,那司機還不照辦?」兩人聽完睜大眼睛,直佩服小安平常觀察細微,而且能就不同時間的事物做關聯性判斷。兩人才知經此一番折騰後,此時才總算真正脫離『愛雜唸』的『營普ㄟ』魔爪。
這時,ㄚ金豎起大拇指說:「厲害!難怪拐幾梯幾個學長都私下稱你是本營的『素還真』,果然名不虛傳!」唉!這還不是送小安『諸葛神算』的拐么梯ㄚ津,和『抓耙子』ㄚ煜取的,可是小安極不喜歡這句假意奉承的話,因為ㄚ煜那小子在後面加了一句:「你不愧是素還真…死道友不死貧道。」來諷刺,小安何時讓連上安份守己弟兄吃虧了?只是讓他們那群見利忘義又善搬弄是非的人討不到甜頭罷了,說得好像參一和他做對就是對不起全連弟兄似的,明明他只是個為自己放榮譽假,設計出賣同袍及長官的見利忘義之徒,說得好像自己是多清高的正義之士。ㄚ津還拍拍小安肩膀打氣:「別理他!做你認為該做的事,學長觀察你很久,相信你的為人,也支持你!」唉!素還真的三十六路逃生站那集,還是ㄚ煜叫小安有空多看看的,有用嗎?有用的話…還會在上鐵皮時當逃兵嫌犯派衛兵看守?我哪敢與布袋戲知名角色素還真相提並論啊!
【事件: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最後一道保命符】
識破『營普ㄟ』最後一道奸計也沒讓他得逞後,三人因連番被拖延時間,趕不上那班十一點多的南下列車,看了班次表,鎖定凌晨兩點左右那班平快車(慢慢晃回去才剛好有首班公車坐),得再等好一陣子,ㄚ金提議到員林鎮內找一家茶坊泡茶聊天,於是小安熟門熟路帶兩人來到街上一家『中o茶坊』,他二人一臉好奇,這下基地才兩週,『港梯ㄟ』出門洽公一向去的是師部,怎會對員林街上如此熟悉還知這麼一個好所在?小安自是解釋有回太早回來,便在徒弟小佑建議下來到這裡『殺』時間。
一到店門口,兩位服務生招呼三人入內,小安見其中一人甚為眼熟,咦?這不是上回那位服務生嗎?於是開口向她打招呼:「妹妹,第二次見哦!我上個禮拜來過一次。」是小安被誤認為藉口把妹嗎?沒搭理小安!兩位同梯直笑這泡妞招數太老套沒創意,難怪人家不理。小安便說上星期才和徒弟來過,眼熟之下自然就開口了,又沒別的意思。
這小妞個子不高,小家碧玉一個,五官及身材袖珍得很,眼珠子大又圓,睫毛還長得很,一眨一眨像在勾人似的,穿著制服化著淡妝,雖然不是艷麗型美女讓人耳紅心跳,但此刻近身走過,那嬌艷欲滴的櫻桃小紅唇,加上極為貼身的制服襯托出渾圓緊緻的好身材,站立時彷彿國慶典禮上穿旗袍的親善大使,端莊中帶有東方傳統的簡約氣質,實在不失為俏麗小姑娘。坐定位後,ㄚ金見小安似看到失神了,手一推:「要不要幫你問電話?」小安馬上發覺自己失態,趕緊搖頭推辭。再過沒多久便要回家鄉,哪那麼多時間把妹?要到電話又如何?每週放假來員林『下基地』嗎?而且若要追她,當初幹嘛放掉師部那小妹?還繞這麼一大圈?小安也沒那麼花心,見一個愛一個。
叫了一壺茶和幾盤瓜果,三人邊泡邊聊天,記得剛下部隊第一回放假,應ㄚ金邀約到高雄市火車站前一家翰o茶苑泡茶,對他一進店裡與服務生那股熟樣,連小安都不得不佩服他很得女生緣。怎麼說呢?一進去便被招呼到二樓,這是熟客被認證後才有的待遇,還不止於此,二樓櫃檯還是老闆親自招呼,這名女老闆才廿五歲不到,某語專畢業後自行開店創業,從自己到女服務生一律要求穿旗袍,來應徵不僅要求學歷要五專以上,身材樣貌也以模特兒標準挑選。聽說她不僅本身會古箏,女服務生的儀態、語調也親自訓練,難怪個個看起來氣質典雅、婀娜多姿,簡直不輸華航空姐呢!
二樓擺設挺雅致,一整個中國式古風,牆壁是紅磚瓦造型,兩排泡茶隔間有山水畫布幕及毛筆書寫的絲綢裝飾,更令小安嘖嘖稱奇的是跨進去之前,兩旁竟有條環繞的水道;包廂門是一串串珠廉構成,每間的牆壁上懸掛一扇偌大的美濃油紙傘,盡是中國式山水詩畫,搭配播放古箏及琵琵等古典高山流水曲目,和著這身旁流水潺潺聲絲絲入耳,簡直讓人有種與世隔絕、置身仙境之感。小安不禁輕嘆起來,此刻彷彿自身便是古代文人雅士,三五好友席地就坐高山溪澗巨石之上,品茶論詩齊交心一番風雅。雖然ㄚ金表示曾約過一位熟識女服務生到海邊暢聊至日出,問小安是否有興趣?唉!又不像他早被人信賴,這好不容易的隔夜假,還是早點休息別妄想,隔天收假,這菜鳥身份還不知要面對什麼凶險呢!將顧慮告知後,三人泡了一陣享受過氣氛後,兩人便回他家先休息。
回到這間茶坊,小安有了高雄那次經驗後,便開始與ㄚ金對店內品頭論足起來,ㄚ志急著回到正題問:「咦?你那張退伍令怎麼回事?真有問題的話,不是很麻煩還要跑一趟師部?而且,為什麼在計程車上不讓人問?」小安自是說沒問題,ㄚ金一臉慧黠表示不信:「肯定有內情!」小安被兩位以同梯情相逼,不得不投降說出實情:「其實…我口袋這張…是…假的…算是瑕疵品吧!」他二人大驚:「難道…真的如『營普ㄟ』所說的,參一文書都會有兩張退伍令?你也太賊了吧!為什麼不幫我倆也做一張?」
小安真是不知該如何解釋,想了一下說:「其實…並不是每一位參一文書都會這樣做,至少一般連級沒這個機會,這退伍令是每隔三個月或半年,各營造好退伍人員名冊後,再向師部申請撥發下來,由營參一發給各連填寫資料,核對完再至參一科蓋橡皮章和相片上的鋼印…」見兩位聽得一愣一愣的,大概無法了解其中作業細節,於是直說重點:「有些『有辦法』的營參一,因為業務上得罪長官,退伍前可能提早交接業務,怕被刁退伍令,所以會想辦法『偷渡』一兩張,做完事先藏著以備不時之需。像我前手就告訴我這個祕密,這張也是他長期接營文書累積的信用才能得手送給我的,因為…他用不著。」
兩人更加好奇:「那師部勢必層層把關,他又是怎麼到手的?」小安回:「據他說,作業難免不小心寫錯資料什麼的,一般只要向參一科說再申請即可,早期只要你沒不良紀錄讓人信得過,師部自有這方面的耗損率供下屬汰換,只是量有些多時必然起疑心要你拿舊的來銷毀,以防有人從中舞弊,後來真有人被發現申請太多張了,師部便更嚴格把關,一張瑕疵品換一張新的並馬上進碎紙機銷毀,這張便是被查之前取得的。」
見他們似在思索不合理處,笑說:「你們是想問這橡皮章和鋼印怎麼過關嗎?剛剛說過,其實橡皮章是小事,重點是鋼印,參一科人事官會盯著,再忙也會聽壓下去的聲音來核對你所報的數量,若是要矇混過去兩張一起蓋,自然得用力些,最上面這張大概被壓到有裂痕,下面那張大部份不會很清楚,畢竟隔一層厚度嘛!這就要技巧了,以前說是用上回忘記帶補蓋,後來這藉口也被識破,那…就是不能說的祕密了。抱歉!一行有一行的行規,我說這一大串算出賣一些營參一了,不能再洩底下去嘍!否則傳出去沒事,也會被天打雷劈的。」只能用毒咒讓他們不再問下去了。
見兩位同梯心有未甘,小安搖頭一臉不以為然:「只不過是一張瑕疵品當保命符掩人耳目,這張也不是真的,自然無效,事後再銷毀即可,本來就要銷毀的,不過是時間早晚和地點不在參一科,也沒用做其他不良用途,這招貍貓換太子讓真的『躺』在家裡,不過是求個心安,不怕『營普ㄟ』這奸惡之徒做退伍前最後篏制,他也不知道,現在兩四洞洞過去了,這張本來就無效,此時更無用處。」說著說著,小安便把它收回口袋『備用』,他倆質疑不是瑕疵品沒用該銷毀嗎?愣了一下只好說:「萬一…路上有什麼突發狀況要檢查,例如遇上警察臨檢什麼的,拿出來亮一下應付應付,反正軍官連人事官都不懂了,非現役軍人又有誰知其中奧妙?即使你們說出去,人家信你還是信我上面的『文書兵』專業呢?」
ㄚ志憤慨說小安這同梯太不講道義,竟然沒好心幫他做一張?小安勃然大怒:「我當參一以來,一直為連上弟兄著想和長官賣命,臨到退伍一再被忌恨及陷害,『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是我最後一道保命符,就算同梯說我自私,請問你在軍樂隊納涼時,可曾幫過我或ㄚ金什麼?沒有嘛!上鐵皮時兩人被當犯人關在車廂戒護時,你人又在哪裡呢?在師部軍樂隊悠哉等放假!說是『港梯ㄟ』那麼好聽,有同甘共苦嗎?他遇難還是我出手相救,平日也是我的眼線和我同一陣線相挺,同在連上那麼久深知我的作為和處境,你說…我能不強勢嗎?我幹嘛平白無故只為你想要便為你冒險多做一張『假的』退伍令?那可賭上我自身命運的耶!連ㄚ金都沒有咧!因為不需要也不會讓他受絲毫委屈,那我呢?有誰保護我不受委屈和欺壓?沒『好心』幫你做會對不起你這同梯嗎?光會要求,真是笑話!」ㄚ金見兩人竟為一張假的退伍令起勃谿,直勸說小安也是長期深處惡劣爭鬥環境,不得不如此自保,他完全可以體諒,阿志聽完也不再糾葛這件無聊的事上,喝茶!別再提這掃興的話題。唉!早知道就別說出來,這最後一道私心用來自保無虞,難道還得要他這長期支援在外爽的人同意?
時間也差不多該坐車回去了,三人便往車站出發,一路上他二人習慣一起坐,小安也不願和ㄚ志搶ㄚ金,反正兩人在連上情誼日積月累,此刻也不須人安慰,反倒是ㄚ志生來不知人心險惡,就由ㄚ金向他說一些小安在連上發生過的驚險事蹟,免得他仍然一副不諒解。
備註:各位此時便可知前兩則在營部會議室,小安一直憋著不笑的原因了嗎?竟然不是『營普ㄟ』一開始懷疑的兩張退伍令(他去我家查嗎?),而是用一張要作廢的讓他刁爽的,當下看他一臉茫然又認真的樣子,真是…差點忍俊不住笑將出來,哈哈哈!不懂裝懂被愚弄了齁,還傻傻搞不清楚!
【事件:蝴蝶效應】
總算退伍了,事情就告結束了?沒有!才要進入尾聲呢!
剛退伍前一個月,營參一徒弟ㄚ隆三天兩頭打電話來家中請教一些參一業務,小安雖與他師徒緣淺,倒不至於討厭他,即使他是『營普ㄟ』欽命(營長對他建議沒意見)安排來小安身旁監視,只要開口叫聲『師父』,這句擺前頭便一向有問必詳答;另一方面,這安排也是『營普ㄟ』為達到他日後控制參一的目的。可是…畢竟他沒有像欽ㄚ那般好學求知的謙虛心態,又無小佑教什麼定努力追上師父要求的執著心態,有點像是來納涼享清福的。
退伍前曾幾次暗示他參一沒那麼好接,叫他早點請辭下業務不聽,又被三個連文書知道他是『營普ㄟ』的人,大家對他戒心之重不在話下,唉!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一個多月後,小安忙於工作,回家累了吃飽便睡,一回徒弟ㄚ隆打來問業務,講了好久電話仍不懂便說:「師父,這樣打長途電話很花錢耶,不然你明天來基地一趟教我或幫我做,不如…以後我出來洽公,我們約個地方見面,你再詳細教我一次?這樣好了,車錢我幫你出。」唉!上班都這麼累了還得千里迢迢去應付你,那我還退伍幹嘛?帥哥人事官調走前還叫我簽下去,反正我比他專業不用怕,搞不好升得比他快,退伍前大紅大紫不怕被釘,退伍後還要被業務所累嗎?我才沒那傻!這心態…
小安無奈說了一些自己想法後,再對他說:「其實退伍後沒我的事,也陸續教了你一個多月,剩下的得靠你自己去問、去學,別的文書甚至參一科那些文書都可以問,砲本連和防砲連兩個也挺優秀的,不妨多走幾趟。再不然…營上我那兩個徒弟(小孟孟不算也不承認)也強得很,古人說『不恥下問』,即使你是他們上頭營參一,懂的沒人多就靠一張嘴問出來,學會就是你的本事,再學不會…還是我之前說的那句,早點換個工作免得被人事官拖累。好了,除非很重要的業務,一般造冊什麼的別每件打來,這陣子我真的很累了,教你的不輸他們幾個,還是退伍後額外花時間教的,已經是仁至義盡到讓他們三個眼紅,不然你去問就知道。沒事的話少打來,我平常還有要上班的壓力呢!」說完便掛電話。
小安何嘗不想幫他?可是不是這幫法,實在太依賴了,讓人不得不撇過頭和狠心放手不管,有些業務有急迫性,又不可能叫他開那麼久的車來找我,更何況讓一個已退伍之人,再接觸軍中機密資料,必定被傳出去,對他也不好,對小安來說,這番好心搞不好被軍中誤會派人來查,到底有何居心、又知道多少軍中機密?小安可不敢冒這個險,也把這番苦衷讓他明白,一切情非得已,古有云:「該斷不斷,反受其亂。」即使他求情再三表明是『營普ㄟ』逼他打來問,小安再不捨也要斬了這連繫,不然兩人均遭殃。是說…這『營普ㄟ』在搞什麼?難道不了解這其中的嚴重性嗎?還是另有目的打什麼主意,那更加不能不防!
有回老弟休假回來說:「哥,你知道嗎?你那個營文書徒弟ㄚ隆逃兵了!」小安『啊』了一聲:「不是當得好好的,怎麼說逃兵就逃兵,怎麼回事(比想像中還快)?」原來,人事官在基地中處處受他學弟篏制,動不動就像之前到營長面前告狀,這可把老大哥愈搞愈加『鬱卒』了,成天被營長罵還被限制在寢室中無異於『禁足』,終於火了逃官去了,足足找了兩個星期沒找到。這又甘營文書何事?唉!『營普ㄟ』這人小鼻子小眼睛,叫ㄚ隆洽公順便去找,到處找不到不僅一陣臭罵還怪到他頭上,說叫他學好業務,這麼簡單偏沒認真學。
不止於此,所謂屋漏偏逢連夜雨,師部一些業務又交不上去直欠好幾項,參一科不僅盯得緊,還嗆要關他禁閉。小安疑問:「不是還有小佑可以問嗎?砲連也可以啊!我建議那麼多人選給他耶!」老弟笑回:「小佑幾人推說那是營級業務沒做過,也不想擔那做錯的責任,尤其對他是『營普ㄟ』的人這身份很感冒,更加不想幫他。你說砲本連和防砲連那兩個文書,人家也都是老兵等級沒人鳥他,還說砲指部直屬連和營級編制不同,實在無從教起,搬出你名號也沒用,退伍了沒影響力。」
唉!參一宿命啊!看來是『營普ㄟ』自做聰明,自以為佈局自己的人馬控制一切,哪知識人不清反成敗筆,誰叫他撈過界來插手參一業務,前任『羊媽媽』普ㄟ比他有實力多了,人家一個少校找小安一回麻煩,那時還是剛『破冬』的連參一而已,都沒小安皮條了,他…區區一個上尉,就自認為是老狐貍想扳倒營兼連參一?還是有資格代人事官的老參一?還留一堆把柄在小安手上?真是太不自量力又不知死活!
看來參一科那步棋起了作用,聽老弟說師部有個人事官有事沒事就找『營普ㄟ』釘參一業務,奇怪得很!又不關他政戰的事,誰叫他好管參一業務好似自己是副營長一樣,坤哥一向避事慣了,聽說下完基地又支援去了,就隨他躲後頭看笑話吧!聽說還是由『營普ㄟ』自告奮勇兼代副營長業務,參一科人事官窮追猛打把他釘到焦頭爛額,讓他叫老弟回來轉達:「『營普ㄟ』說『挺懷念你哥在營的那段日子』。哈!哈!老哥,你給人家下什麼蠱?讓他這麼想你?」小安自是冷哼一聲:「誰那麼無聊?少亂說!他可是視我為後患不除不快呢!我閃他都來不及,還下什麼蠱讓他想我?吃飽太閒嗎?真是…」心中又是冷笑又是暗笑,唉!誰玩誰還不知道呢,還自以為道行多高深!
說到底,一切都是那耳根子軟的營長引起,如果他像前營長周艾乾一樣敢重用小安並信任到底,那這營參一徒弟,必由欽ㄚ和小佑二人中擇優挑選,了不起當月線上傳輸扣個0.1分調欽ㄚ進來營部連,營部連還是全師居冠,本營還是拔得頭籌,只消讓他一兩星期熟悉一下人名和資料,小安再花一兩個月調教一下,只要讓小安能無所罣礙平安退伍,必保本營參一業務即使在沒人事官的情況,依然是全師第一。哪知這人當主官還如此軟弱,事事沒個主見光聽一個菜鳥營輔導長『使弄』,好了,君臣關係自是被這番猜忌搞到離心離德,他對幾個連文書也放不下心,連帶營級參一業務全盤搞砸。聽老弟說,後來找小佑出來接才救回,嘿嘿!這也是小安其中一步棋,事先教一些訣竅給他,人脈和推斷事物的原則也盡所能交代,亡羊補牢嘛!
後來呢?『營普ㄟ』怎麼了?管他!我人都退伍了,贏了拍拍屁股走人,管失敗者原地懊惱輸得不明不白嗎?棋盤上的新局換人下,也不該我操心去管了。
只是午夜夢迴之際,總被那一次次惡鬥情節驚醒,不堪回首令人唏噓啊!每回想到接觸法令時猶如同一副軀殼,卻住著另一個如同魔鬼的自己,照鏡子都覺得鏡中影像面目可憎,難道這真是我嗎?還有那素還真封號,真是不知該欣喜還是戒慎恐懼,軍中生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如真似假,如假似真,小安都搞糊塗了,到底誰是真心待你的朋友,還是都有其目的?自己內心真正想法又是什麼?這種種錯亂讓人懷疑麥帥「給我一百萬…」的入伍銘言,是否還適用於小安身上?只怕這些念頭縈繞一生都未必能解開這道結和枷鎖吧!
~第九章(終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