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消失的營參一】

 

當參一早就駕輕就熟,竟還會有心存墮落念頭的時候?回想那時剛代理人事官不久,營長要求早、晚餐日日帶餐盤至幕僚軍官餐廳報到,一邊吃一邊進行業務彙報,面對『營普ㄟ』用鷹眼般銳利眼神瞧來,這第一次便直吞口水,還得注意揣測其他幕僚軍官不時的小動作或輕咳的暗示,吃頓早餐而已簡直是臨深淵、如履薄冰啊!心中總是這樣想,與其吃得這麼辛苦,倒不如回連上還悠閒自在些,畢竟自己可早已升上兵又『破百』快一個月了,在連上還是人家來招呼呢!來這裡雖不用像傳令班打飯菜…就『痞子』情報官提質疑小安這個文書『兵』而已,該同傳令班一樣入列的,被營長輕斥代理人事官好歹位同軍官,還是指揮部准的連參一科都默許了,怎可做這降格以求、折煞『軍官』兩字的威嚴?小安這『代理人事官』才沒被他給羞辱了。

 

更讓小安不想面對的是那天洽公回來,本想說已過晚餐時刻不用進去,硬被安官通知速回軍官餐廳餐一同用膳,哇哩咧!連這頓也不放過,簡直不讓人安生吃個一餐嘛!捧著打好菜的餐盤自是又被營長『嘖』了一聲:「不是叫人通知來這裡打飯菜的嗎?怎麼…先在連上打好了?」見他說完張口一臉不可思議,趕緊解釋是剛回營,直接回連上就打了飯菜,吃沒兩口就被安官通知過來,想說吃完再來怕被營長等,是怕對長官們不敬,而若裝做沒吃過倒掉先前食物,則是太浪費!

 

營長一聽也覺得合理沒再追究下去,底下卻有窸窣般的微詞,好像是有軍官不滿小安這代理人事官太大牌,故意晚歸讓營長等諸位長官等他一個人方能開動,此時『營普ㄟ』一展他低沈洪亮的聲音:「說!你到底混去哪裡?拖到這麼晚才回來的?」哇靠!冤枉啊,大人!還不是為了另外去打探你交辦的晉級一事,連忙解釋早上都是帶連文書在參一科集合的中山室作業,由於等人事官和參一科文書輪流解釋作業流程和說明規定,這當中耗了不少時間,所以各單位作業完都已過中午十二點才能出師部大門。

 

他聽了一半站起來插腰質疑:「那…從中午做完,到現在才回到連上,還說沒去混?」『痞子情報官』在底下『呿』了一聲表示不信,見小安一副欲言未止,『營普ㄟ』瞪了過去要他住嘴聽小安解釋,於是一副無奈回:「營輔導長不是交辦一件任務要我去做嗎?」他頓時想起來『喔』了一聲,營長朝他望去,他才微彎身子小聲解釋是晉級的事,接著語氣稍緩仍朝洽公時間求證:「那從中午去問也不用問那麼久,問到現在才回來?」

 

唉!總是懷疑人家又不肯聽完馬上插嘴,一副好像得理不饒人又咄咄逼人的口氣,這…誰還敢為他做事?若讓他當主官還得了?小安嘆了一口氣:「報告營輔導長,中午是軍官吃飯和休息的時間,師部軍官連餐廳我也進不去(沒資格),何況人家長官吃飽也要午休啊!我一個小兵怎敢去政一科自找麻煩?何況要問也得外頭找著人,人生地不熟的也不敢隨便亂闖,再者,要問事情也得等政戰官手上業務忙得差不多才有空理我,這代您問的(他用手比噓示意不得說出)…事,也得酙酌再三才能說出口,不然用錯語句來問,恐不小心惹怒了政戰官反而不妙!」事不關己就算了,一旦有所關聯又在意得很,自然讓他綁手綁腳的,便沒再為難小安,只是還故意一副莫可奈何才原諒這不來餐會的代理人官,看來是不會這麼簡單就放過我了。

 

營長聽完倒也笑笑不計較,只說希望明日可以儘量早回來並一同做晚餐會報,小安見機不可失得想法逃掉這令人窒息的場面,趕緊說:「營長是個明理的長官,但…(他要直言無妨)這軍官考績實在沒做過,師部又看重得很,臨時有問題還得去請教那位大忙人指揮部人事官,人家也不見得有空或待指揮部沒出門,我隨時得去一趟師部檔案室查資枓或到各連找文書或當事人查證及登錄,何況平日業務仍隨時聽電話紀錄要趕,實在忙到焦頭爛額沒辦法說一定能準時趕回來,所以…」營長好奇問要怎麼辦才能了解參一業務的進展,小安想了一下便說:「不然…平日軍官假單和公文不是由訓練官處理嗎?我回來便向他報告或是寫一張紙條請他向營長報告進度,真有不明白再找我到營長室個別報告清楚,不用特意找吃早餐或晚餐時間,而這麼多業務在身上,有時我吃完餐還得趕緊找各連參一過來趕著作業,為求省時有效率,我覺得這是最佳的方式,不然和一大票軍官一起用個兩餐,我這小兵也不敢先行報備下去作業,這不就多少耽誤了趕師部要交名冊的時間嗎?」營長到底是明理之人,便點頭說這方法可行,只交代小安若來得及趕回來,或是有重大業務仍得當面向他彙報,小安連忙回說『是』並藉機說得下去叫各連參一交代明日上交之名冊,營長揮手示意後便在幕僚軍官一陣輕聲驚呼下離去,臨走前還聽營長『呿』了他們一句:「人家忙得很,還得一面做營文書的業務來兼的,不然…你們哪個不服的站出來扛?」說完底下便沒聲音了,『痞子』情報官想用早餐會報這等事找小安茬,還早得很呢!

 

總算化解了與軍官共餐的尷尬場面,小安也可不用每日這般戰戰兢兢地吃那兩頓了,心中終於鬆了一口氣。但…還沒完呢,『營普ㄟ』這傢伙心有未甘,隔日便來連上幾回『登』小安,拖著一身疲憊趕回來便被他攔下來『噹』:「你今天怎麼比昨天還晚回來?以為說了那番話,便有營長撐腰可沒事瞞過我?說…交代清楚為何比昨天還晚回來?」這人有病吧?今天可是莒光日,洽公得下午才能出門,何況我還得犧牲午休時間叫各連拿名冊來檢查,核對很久確定無誤後才可放心出門,何況我也有自己業務要向參一科交代,這軍官考績也不是兩三天便可做完,每做一天的進度得利用去向其他人事官或文書交件後,再去檔案室排隊等校正資料,代理人事官可是還揹著原來營參一的工作呢!今天下午還是排到很晚才輪到,人家檔案室文書早已說五點一到得先回去準備吃飯,要不是遇上檔案室中我那一般兵同梯,我今天也沒機會進去核對,恐怕連個進度也沒有!

 

雖然極盡委婉將難處報告予他,哪知他仍一臉嫌棄並表示不信,還說平日聽幕僚們誇小安這營參一業務有多強,此刻看來倒不怎麼樣。瞧他一臉皺眉扁嘴又搖頭的嫌棄模樣,真想嗆他:「有本事你當營長面前說,就由你負責端過去做看看,就不信光出張嘴的有比較厲害!」唉!官大學問大,人家老兵說部隊裡最『搖擺』的莫非是一些要大不大的中尉軍官,小安倒覺得那是指連級來說,營級就這些上尉,還是跨大級佔少校缺的為最『臭屁』,沒摸過的又不懂個什麼毛,也敢嫌人家專業正在忙的!

 

小安自此有些灰心,反正早上先找各連來做前一日電話紀錄或參一科臨時交代的業務,自己邊做自己手上的邊檢查完才晚晚出門洽公,下午還得把前一晚趕工做的考績資料拿去排隊核對,忙到晚餐過後才能回到連上。這日復一日的行程看在眾人眼中也順理成章了,但身心俱疲之下還得面對『營普ㄟ』像『摸壁鬼』般,不時截在進連上寢室前來個訓話,或是稍晚冷不防無聲『殺』到文書房打斷正在忙的考績作業,更氣人的是明明就埋頭對著考績表在作業,還得馬上起身立正讓他唸個二、三十分鐘才肯放過小安,可知道一早起床後有多趕嗎?趕回連上也只是一個『趕』字而已,真是啞吧吃黃蓮有苦說不出哇!參二三小中一旁見了也只能識趣被趕出文書房,之後進來抱屈或安慰什麼也無濟於事,而小安此刻憤懣的內心,已悄然蘊釀一個不為人知的想法:「逃!用力的給他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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