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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件:外宿.阿兵哥夜行軍逛大街】

 

79年初曾其邁營長帶領的營測驗完全失利,可說是兵敗如山倒,最後一天還沒到九點便被裁判官指示部隊撤回基地待命,後來全營管制在寢室內並保養裝備靜候開會結果。

 

上午十一點左右傳來消息,基地指揮官念官兵演習辛勞,便裁示可先補休前一週管制休假的假,於是營部開始要各連繕造休假及留守名冊;很奇怪的是各連留守人數竟然才區區幾名,而理由是側門衛哨於營測驗時由別單位暫接手,各連只須將各門上鎖,獨剩大門由衛哨看守即可。

 

底下有老兵開始議論紛紛,有人說營長急於在么兩洞洞前放走大部份人力,不若以往吃完午餐才放假,其中必定有詭;等到正式電話紀錄下來讓人覺得更扯,因為營長規定的收假時間是隔日洞八,不但以演習失利算扣了半天,回營前又得先在外頭自行處理。依老兵判斷,定然是胸襟狹窄的他氣憤之餘扣了大半的假,還為省下全營這三餐讓人沒得吃飽再走,隔日還得提前吃飽趕回基地收假,只是省下的這些錢用意又何在呢?有人說是因營測驗沒過,拿去請裁判官吃吃喝喝顧他前途(稍微改一下成績放水),更有人揣測是中飽私囊去了,這兩種說法各有支持者也各自在阿兵哥間祕密傳開來。

 

麻煩的事從放假開始,一堆北部和南部的阿兵哥正是受害者,因為如此短暫的假期比散步假還慘,若坐車回去還沒什麼,問題是…隔日洞八得提前收假回梅林基地,又有幾個人來得及坐一大早的火車趕回來呢?半夜兩、三點起來有車坐嗎?再者,這個月出去營教練幾次,有些人餉錢早已『奉獻』給『小蜜蜂』及基地的熱食部及福利社,每個窮阿兵哥口袋中的錢,幾乎不夠到附近台中市找間普通的旅館歇息一宿,不但花不起也不值得為此花上一筆不小的開銷啊!

 

於是有人提議到台中市逛個通宵,就當是最輕鬆的『夜行軍』,還說知道幾家電動店或到MTV店看影片兼休息,幾人一起分擔也較省錢。可是入夜之前去哪裡度過呢?ㄚ金提議帶小安阿志兩人到他母校逢甲大學逛一下,他順便回去找那些放寒假留在校園沒回去的學弟妹。好吧!反正回家趕回來太麻煩,此時也沒地方去,就聽他說的,三人就先過去看看他學校的漂亮學妹。

 

一進入校園先跟同梯到他以往教室去找人,學期末的教室亂七八糟的還散落一地的書本,沒見著人!聽說可能在宿舍收東西便再趕過去,沒想到寒暄幾句人家便要趕著坐車回家,怎麼辦?只好到涼亭去看校園風光及『美女』。沒想到文書房的參三及參四也在!原來ㄚ盛ㄚ彬及幾個拐幾梯的早就『相好』這塊寶地一遊,目的不言可喻,自然是看清純學生妹來的,可是據他幾個嫌棄表情和猛搖頭的動作便可猜出大失所望,小安也說在路上沒見著半個可看的,ㄚ金連忙解釋校花級美女可能早早便搭車回家了,所以…無緣。唉!也罷!就待這涼亭發呆想事情,吹吹難得的涼風,儘管外頭艷陽高照,打瞌睡也常被這冬天冷風突然吹醒。

 

四點多三人便啟程往市區逛一下商店耗時間,逛到腳痠了便找一家他常去吃的店吃晚餐,看他熟絡的和老闆及老闆娘打招呼,熟到像是一家人似的,也介紹兩位共患難的同梯給他們認識一下,還開玩笑要介紹老闆的女兒給兩人,聽說才上高三乖巧懂事常在店裡幫忙,功課…(笑)大概還過得去吧!唉!看他和老闆娘互動的樣子,人家簡直把他當未來金龜婿看待了,女主角剛好臉紅現身幫忙端來晚餐,他還說只當人家女兒是妹妹,真是!小安笑說:「要推給同梯?兩位同梯願意收,人家老闆娘也捨不得給啊!」哈哈!大家都笑歪了,兩位主角臉更紅了,ㄚ金趕緊說沒事,他被『虧』習慣,臉紅也不是一兩回了。

 

吃完、哈啦完也八點多,趕往下一個地點…逛逢甲夜市,因為小安阿志對看電影沒啥興趣,電影院門口晃了一下看斗大海報介紹,這片名和情節真是乏味引不起兩人興致,便往知名夜市稍逛一下。逛著、逛著竟然都快十一點了,這逛也逛到腳痠,突然看見一家電動店裡似有熟悉的身影,推門進去看,竟然是ㄚ盛

 

他愣了一下直招呼三人坐下一塊玩 ,兩位同梯有所戒心便虛應一下,他一臉不以為然:「有什麼好怕的?在營區是學長和學弟,放假在外大家一樣大,都是死老百姓一枚,搞不好比你菜的外頭混得比你還『大尾』,連老兵都得『讓讓』呢!」小安倒坐隔壁和他玩一樣的『快打遊風』,而每關破關之快也著實令他們訝異:「不簡單!有練過哦,繳過多少學費啦?」另一排原本安靜打著『俄羅斯方塊』的ㄚ彬也好奇探過頭來瞧,只好用笑笑來回應。

 

坐了一個多小時,也在裡面到處晃了一下,還真的如ㄚ盛說的有幾個連上弟兄在玩呢!即使遇上五幾梯和拐幾梯那些人,也沒人對三個剛升一兵的菜鳥惡言或粗語,除了忙著沒空搭理的外,也是一個個熱情招呼『坐下來玩、別拘束』之類的話,大家出門在外嘛!『攏仝款,平大。』啦!

 

兩位同梯不喜歡裡頭煙霧迷漫的窒息感,尤其阿志向來連煙都不碰的,ㄚ金倒覺得是交際手腕之一難免含著吸兩口應酬,表示尊重對方一下好拉近距離尚可接受。小安雖然偶爾在作業煩悶之餘多少抽點,但頂多一天兩根左右也不常抽,但同梯個性抝得很頭也不回直往外走,兩人只好出來轉移陣地,沒料到一出門口碰見拐兩的ㄚ信班長和他同學六九的ㄚ杰班長,他之前在參一爭鬥中幫了師父要鬥垮小安,後來自覺愧對良心而一改之前態度待小安極好,此時向小安三人詢問有何打算?

 

唉!即使這是ㄚ金的地頭,他每條街都熟得很,再怎麼說總不能在台中街頭閒晃整晚吧?他便建議到附近的一家MTV店看影片兼休息,聽說連上有一票人早已窩在那裡,想說就去稍微休息一下,收假時間到也有人幫忙叫起床不是嗎?於是在他帶路下進了包廂,原來連上老兵包了兩間,一間自然是較老的在用,他們還點了伴唱影片當卡啦OK輪流唱呢!這當然不是三個菜鳥能待的,邊喝邊鬧的唱歌娛興方式也是不合啦!於是到另一間瞧瞧,沒想到還有幾個比自己菜的,同住台南小泓ㄚ川都在,三人便安心待裡頭一起看片子,也不記得看什麼了,累了就坐沙發上打盹。

 

好像過了兩次包廂時間就被搖醒,拐幾梯學長詢問是否要繼續?因為他也沒啥錢了,一看手表快五點了,而再過不久便天亮得趕回去,包一個時段大伙兒都累趴在睡,也是浪費錢!眾人取得共識後便一同離開,於是繼續在台中的街頭小巷『流浪』下去,也只能這樣了,還好睡了三鐘頭有了也補一下眠。走著、走著遇上另一條街道走來的老兵來打招呼,聲音還引起住戶的狗直吠,吵醒了人家才趕緊噓聲離開。走沒幾十公尺,竟遇上一台巡邏警車,原來是吵了住戶被人報警前來看是不是小偷之類的壞人,前頭老兵亮出證件後與車內警察低頭說了些話,他們便示意我們儘快離開這僻靜的小巷弄,大家紛紛趕往車站附近,買完早點吃飽,時間差不多也該先坐火車回斗六了,然後再坐計程車趕回梅林吧!

 

後來回去問了九兩梯的小中去哪兒打發時間?因為台中街頭一路上沒見著他的人影,也沒聽說他和誰一起度過,原來這小子固執得很,硬是坐車回中壢家中睡上一覺,叫他老爸半夜兩、三點挖他起來趕火車,因為他向來不願與那些平日欺負他的老兵為伍。這麼不會善用時機與人打交道拉近關係,小安幾人聽了也直搖頭,他兩個同梯也直說『傻眼』。

 

沒想到當兵還會有這種體驗,一群阿兵哥走在街頭像遊魂似的,全是拜那位剛愎自用的曾其邁營長所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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