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話:新版師徒鬥法
【事件:狗仗人勢】
ㄚ達似乎對這三天兩頭到師部洽公十分期待,隔日便找小安問還要不要去師部?這菜鳥光想混,也不想想他出去『啪哩啪哩』輕鬆了,不就於等於留在營區的同梯要負擔他的公差勤務?真是個自私鬼!光想到他上次洽公完在鳳山街頭,眼珠子直朝過往放學的學生妹骨碌骨碌打轉,還不忘品頭論足起來,那副肆無忌憚的色胚模樣,直叫幾個參一學長作嘔。一連文書欽ㄚ不滿直罵:「當你出來選妃嗎?不會顧一下軍人身份和形象嗎?你當人家女生是什麼?人家好歹也是人生父母養的,憑什麼這樣批評人家外表!」
看來個性直率的欽ㄚ,對他這副自以為是的大情聖模樣甚為不滿,直叫他去找面鏡子照照那顆又大又圓的大光頭,一面還作勢出拳要揍他,小安倒第一回見識到他粗獷不起眼的外在下,有顆樸實善良的心。ㄚ達自是不敢找小安求救,邊嗆他不是營部連的沒資格管他,直向人事官告狀要修理欽ㄚ。被人事官一番責罵,欽ㄚ更加不爽,臉紅膀子粗的手上粗壯拳頭握得更緊,看他火冒三丈像是控制不住,人事官輕斥小安:「管好你這徒弟,是想以下犯上嗎?」小安不以為然回:「剛才情形大家看在眼裡,欽ㄚ所言合情合理,一切為部隊形象教訓的是;人事官若處事公正無私心,不偏袒錯的那一方,底下阿兵哥自然心悅誠服受教。不然這件事找任何長官說去,定然沒人責怪欽ㄚ。」一面輕拉欽ㄚ衣角退後兩步:「你若記得我之前的交代,手放下,向人事官道歉,(靠近他緊盯雙眼,咬牙一字字吐出話。)別…給…我…惹麻煩!」
欽ㄚ一向視小安為師父甚為敬重,雖然心不甘情不願,此時師父何嘗不是在救他?於是放下臉上凶狠殺氣、垂下雙手,照著小安所言恭敬地向人事官道歉。哪知ㄚ達見告狀得逞,小人得志般要求人事官叫欽ㄚ也得向他道歉,欽ㄚ聽完 火氣瞬間就提升上來怒目相視,他反倒躲在人事官身後裝委屈。小安輕哼一聲,拉了欽ㄚ就往前走:「別理他!我只叫你為剛才的態度向人事官道歉,既然誠心誠意道歉了,其他ㄚ貓、ㄚ狗的就不用理他。」欽ㄚ聽完邊走邊回頭邊對ㄚ達做鬼臉。ㄚ達像是小孩吵架輸了般又向人事官抱怨:「你看他哪!」人事官沒好氣回他:「好了!人家已很給我面子道歉了,你是嫌我丟臉丟得不夠嗎?」
呵!這ㄚ達一點都不會看臉色還搞不清狀況,兩個砲連文書可是只聽小安一人指揮,剛剛要不是小安出聲『壓』住欽ㄚ,人事官可管不住他呀!還想『討拍』第二回?看在學長們眼裡簡直是在宣戰,他還以為人事官什麼都行,小安要不是對領上那『兩條槓』『稍微』尊重一下,營長跟前和參一科裡誰較紅?人事官他自個兒也心知肚明,這個菜鳥簡直不知好歹。
【事件:吃虧就是占便宜】
連參一最基本業務便是休假和造冊,經過幾次造冊,速度之慢讓眾人直搖頭;不但如此,對年籍冊上基本資料背了好多次仍很生疏,造冊時不聽清楚、屢打呵欠無精打采,錯誤百出外還怪小安沒說清楚,這可把其他兩位文書惹火了:「我們一樣在聽,怎麼就沒聽錯?做事不專心還敢推給你師父,怎麼有你這種徒弟?」小安臉色一凜並不想發脾氣,適時人事官笑臉走來詢問進度,欽ㄚ二人自是將實情詳細告知,還抱怨:「一樣當過菜鳥,他有人事官罩就比較嬌貴?」人事官緩頰:「搞不好是小安說話的方式,讓他聽不懂!」
這可把小安惹火了,制住餘怒未消正抗議:「騙肖ㄟ!我們就聽得懂,名冊也沒弄錯,拗到這地步…」的兩個連文書,站起身來:「可能人事官跟他比較熟,講的話他才聽得懂,既然這樣,是我能力不足,不如…由『您』親自教他,免得他怪到我頭上引起誤解,剛剛連上通知有電話紀錄,聽說是師部有事交代,容我先走一步。」人事官一臉不在乎就讓小安先回去,其他二人因造冊完,也以連上有事或有任務一起離開。
欽ㄚ跟在小安身後不解問:「師父,剛剛他把責任推給你,為什麼你不辯解?也不發作?」小安淡笑回:「幾天造冊下來難道你看不出來他的程度和想法?所謂『朽木不可雕也』正是在指他,就讓誇口『小菜一碟』的人事官教教他,給他自個兒去頭痛,看做錯了還推給誰?」欽ㄚ恍然大悟伸出右手大姆指:「高招!師父不愧是我最尊敬的人,修養好又高明,一出手又不著痕跡的同時修理兩個人,簡直太妙了!」小安見他一番吹捧直笑他『狗腿』,要他還是別再拍馬屁,用心學著點別光動氣,日後才不會吃虧,這傢夥聽完倒是挺服氣的直鞠躬說:「是!師父教訓的是,我會好好地學。」
稍晚,人事官拿了名冊一臉得意給小安檢查,自然是錯誤百出被一一挑出來,他不可置信喊:「我都教他那麼久才造出來的,怎麼可能呢?枉費我行政官科出身的,還會錯這麼多?」身經百戰的小安抬起頭淡淡回他:「是嗎?當初我可是被前訓練官千『捶』百『練(飇髒話)』出來的,回寢室去問問現在的訓練官就知道了。你還是…叫他重做一份吧!」他要求小安代做,小安自是以『專心做營參一業務』、『已教過証明能力不足』、『怕人事官誤會趁機報復』、『正忙著做師部交代的另一項業務』等等為由回絕。人事官氣得直跳腳:「算了、算了,早知就不求你,了不起我幫他做。」轉頭便走了。小安心裡想:「這正合我意,就看你有何能耐!等你嚐過苦頭自然會回來求我,不然明天看你怎麼交去參一科?」
果不出小安所料,當晚就寢後,人事官一臉疲累拿來名冊,這回態度軟下來了:「唉!累死我了,沒想到連參一的名冊這麼難造,奇怪!平常看你很快就弄好,怎麼…輪到我就不行?」小安邊聽邊檢查,一看他字跡愈往後頭愈加凌亂,自是嫌了起來:「人事官平常不是嫌我的字不夠好看嗎?怎麼這回…比我的還亂、還潦草?」他笑笑直解釋太趕了,小安接著身子後仰把名冊往桌上一扔,他怔住了,一臉不解右手朝名冊一指:「哪裡又錯了?不會吧!」小安將名冊高高拿起作勢要撕毀,他一急擋下驚問:「就算要撕也要說哪裡有錯要改,不然,這麼晚了重造…沒有舊的參照怎麼辦?」
小安冷笑自抽屜拿出紅筆,對著名冊又是劃線寫字,又是畫叉叉註解,然後又指著十行紙的線:「連格式都錯,明天你敢交去師部?不被參一科人事飆死才怪!你說…這名冊有參考價值嗎?」他一聽雙手掩面欲哭無淚,見他心服口服無異議,左手將名冊上揚、右手慢條斯理輕輕撕下。他一臉懊惱直說看錯人了,請小安想想辦法。小安哼了一聲:「早知如此何必當初?這都十點多了才要想辦法,未免太晚了;待會兒我還要站十一、么的衛哨呢!」他連忙拉小安的手:「我幫你站總可以了吧!」小安哈哈一笑:「蛤?你幫我站?查哨軍官來了怎辦?這可是曠世奇聞,明天後豈不成全營區茶餘飯後笑柄?」他靈機一動:「那…我穿你衣服不就可以騙過他了?好啦!這麼晚沒人認得出來。」小安直笑問他衛哨守則背熟了沒?可不比軍官查哨守則簡單啊!他竟露出一臉正經說要好好背。
見他這麼真心誠意,也低聲下氣求了這麼久,更何況這回虐他也虐得也夠久了,再下去就有些太過了,小安收起笑容咳了聲道:「其實…我一回來文書房不到十分鐘便造好,這麼晚了…你還是回去睡個好覺吧!」他聽完一驚有些不可思議:「怎麼可能那麼快?那你造好怎不跟我說?」小安搖搖頭回他:「這連上所有人的資料,我早已背得滾瓜爛熟,『小菜一碟』嘛!你不是要證明一下自己能耐,我豈敢讓你失去表現的機會?至於…為何我會事先造一份,無非是預防萬一用,所謂『凡事豫則立,不豫則廢。』不是嗎?」他聽完如釋重負般直誇小安不愧是首屈一指的文書,甚為滿意回去休息了。
【事件:薑是老的辣】
九月中旬,參一科即通知各營、連準備再一次兵籍資料複檢,那日原不想帶ㄚ達同去,這傢夥大概看了前一日電話紀錄,便去巴著人事官帶他去。雖然向人事官表明一切都是小安幾個月前受檢做好的,帶他去?一來他沒做過對業務不了解,二來怕他會被總部來的行政官刁難,沒想到人事官執意要他去見習一番。此時欽ㄚ和二連的小樂(參三代參一)直說自己沒見過這場面、嚇都嚇死了,巴不得能不去『閃過』最好,哪有那麼喜歡被長官『刁』的文書?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這回人事官慎重在場押陣,押陣?他自己一竅不通,小安解釋了老半天也聽不懂,還押什麼陣?明擺著專程為某人助陣吧!等待漫長時間的受檢竟讓他打起哈欠,甚至打起盹來了。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輪到本營,身為營參一很快將志願役士官的兵籍資料拿出受檢並通過;換ㄚ達帶營部連兵籍資料前去,結果被行政官和人事官當場扣住,原來有個小問題他不知如何解決,更回答不出長官的提問。他焦急求救,身後的欽ㄚ和小樂自是推託不理他,他用眼神向小安求救,小安冷眼看了他一下,搖搖已然睡著的人事官:「喂!『你徒弟』遇到麻煩都快哭出來,都十萬火急向你求救了,還在睡大頭覺!」
揉揉迷濛雙眼,人事官帶著招牌式微笑(傻笑才對吧!)走了過去,低頭輕聲跟長官一番交談,看他使勁比手畫腳解釋仍被斥回,趕緊用手招小安前去解危。此時,欽ㄚ被『刁』回來向小安請教,自是藉機低頭檢查裝沒看見手勢不理他。他有些又急又氣走了回來低聲罵:「叫你過來幫他,怎麼一直不過來?」小安停下動作、側著身子皺著眉道:「沒看見我正忙著教一連的嗎?凡事總有個先來後到,同一營的能不公平點嗎?」他一聽卻也無可奈何,就聽小安的話把ㄚ達招了回來,不久,二連的小樂也鎩羽而歸,自然也被小安一番輕斥才指導。
欽ㄚ弄好排隊受檢很快回來,滿臉歡喜直向『師父』道謝,直說看著總部的上尉,他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吐一口。雖說他太緊張,不過卻也是事實,某營的營文書不知替菜鳥連文書回了什麼話,被人事官罰站在旁好一會兒,大家自然心驚膽跳『剉咧等』。人事官本來叫ㄚ達再去複檢,突然改變主意叫小安前去,引起欽ㄚ二人抗議:「既然這樣,何必叫他來?不是和我們一樣沒碰過,要好好學習的嗎?」小安心想算了,早點做完早點離開,一來裡面人多悶得緊,閒著沒事想不打瞌睡都難;二來基地一忙,久未打點關係,還得抽空去參一科訪友呢!於是一副毫不在乎走去受檢。
上尉人事官見小安架勢十足前來,翻翻資料又問了幾個問題仍難不倒小安,竟不知所措向一旁行政官(好像比他老)問:「這個要不要給他過?」行政官看小安臂章,問了聲當多久參一了?聽完回答低頭說:「這個沒什麼好擔心的,讓他走吧!」見小安一派輕鬆過關,兩個砲連文書直喊太神奇了,小樂趕緊請小安挑出毛病,修改妥當後,為防萬一跟在他身後『助陣』,人事官本要刁難一些問題,行政官轉頭看一臉沈著的小安就在小樂身後面授機宜,向他揮揮手道:「人家有高手罩,別浪費時間了,再這樣問下去,這後頭那麼多單位是要問到天黑嗎?」於是二連驚險過關。
【事件:誤殺伯仁之罪二】
眾人一出來見到陽光彷如睽違已久般興奮,想到裡面仍有九成單位被留下直喊『好佳在有小安坐陣』,人事官也隨其他人拍起馬屁來。時過中午,小安請人事官帶他們先到外頭餐飲店點餐,自己到參一科拜訪同梯後馬上趕到,就匆匆離去。
如願找到檔案室的同梯,哪知他竟頂著大光頭,甭想也知道剛被關禁閉回來,急關心他到底發生何事?他卻一臉淡然回答,原來心地好的他,在前幾個月軍官考績作業時,給了一些人方便進去看了資料,可能是有人到處吹噓或軍官亂傳,沒想到被人密告,檔案室兩人一前一後進了禁閉室一個月。小安心想:「難怪來參一科好一陣子都沒看到他,會不會是當初拜託他時,回去營上有人大嘴巴到處炫耀,引起其他前來拜託未成的人心懷怨恨,故意到處嚷嚷所致?」
心懷歉疚下趕緊向他賠罪並說明原委,他倒像看開似的:「沒事的!很多人來問我們,所以未必是你營上去告狀的;更何況,禁閉室沒那麼大膽敢動參一科文書,只是剃個光頭,加上操練也比不上新兵中心,就當無聊久沒運動去練一下身體,別放在心上!」沒想到身為受害者的他,倒安慰起人來,還叫小安有空還得常去看他,不然整日關在檔案室甚少機會出來透透氣,沒人找他說說話也悶得慌,畢竟師部連個個勾心鬥角,要找一個可以談談心的,尤其又同梯簡直是可遇不可求。聽完真是讓小安羞愧萬分,緊握他雙手直道謝這番體諒後,兩人不捨道別。
【事件:師徒鬥法之心中有鬼】
九月下旬,師部鑑於雙十國慶將至,一面通令各單位取消積假並管制休假,當日將派人至各營區閱兵並驗收踢正步成果。這電話紀錄尚未下達營部,有人聽到風聲引發恐慌,拐幾梯幾個小頭銳面、一臉奸相的老兵去慫恿ㄚ達,要他向連長以交接已一段時日,去正式討連參一職務,屆時他們會聲援他;又教他如何去奪小安排假權,但必須以提前為他們送假單交換,這兩天的假單當然也包括他自己。ㄚ達見有學長當靠山自然壯大膽幹了起來,連長在拐幾梯老兵們一番質問和揶揄下,自是賦予ㄚ達重任,並說是連長交代找小安要關防及休假管制表。
週四莒光日教學完,小安剛從砲連找完連參一回來,安官桌迎來細漢仔和ㄚ樹兩位正義之士,將ㄚ達和老兵串通一事一股腦兒說給小安明白。細漢仔又說他同梯小中(接連參二三),在文書房目睹ㄚ達和他同梯小果,用工具撬開小安文書箱的鎖,把裡面的休假管制表及大關防拿走,小中一番阻擋:「要拿光明正大找你師父拿,幹嘛趁他不在偷偷摸摸,這是極不尊重人的偷竊行為。」沒想到被兩位菜鳥嗆了回去,ㄚ達還以連長已親自命他為正牌參一文書,要小中閉嘴不然日後要他『好看』,小中氣不過,直說小安當那麼久參一從來只把他當同梯看,不曾這樣語氣對他,面對囂張兩人卻也莫可奈何。
不一會兒,小中自文書房走出,直找小安告狀,並要小安好好整治、整治這『目無尊長』的兩位菜鳥。幾人見小安聽完竟毫無反應大感意外,小安笑道:「其實這件事…前兩天就有人來通知我了,沒事!等連長出來就解決了。」幾個人直說連長都當很多人面前親授他參一排假權了,哪有可能朝令夕改收回成命呢?
小安仍然直笑說:「別擔心!」然後就請他們一同『登』ㄚ達小子,ㄚ金進來一聽見有番好戲可看,也說這幾日受夠委屈要解解氣。沒多久,ㄚ達自文書房通道走出來,見眾人等他,揚揚手上休假管制表,擺出一副不可一世態度;小中突又進來對他喊:「沒看見你師父在前頭嗎?還敢目中無人!」他一聽慌亂將休假管制表藏於內衣中,彎身遮掩要離開之際被眼尖的ㄚ樹當場道破:「既然連長命你接參一,休假管制表就該光明正大找你師父要去,幹嘛剛剛用偷的?現在見了你師父又遮來掩去?沒看過正牌文書這麼見不得人的,是不是在文書房幹了什麼偷雞摸狗的勾當?」
ㄚ達像是怕極了小安似的不敢抬頭直視,被ㄚ樹這麼一罵道出惡行,額上汗珠斗大斗大直冒,小安伸手:「拿來!我看看…」未說完,連長自中山室推門而出,一臉嚴肅大步向一群人走來,看來是聽到什麼人放風聲來救援。ㄚ達見救星前來,挺起胸膛向眾人回嗆:「是連長交代我寫假單的,你們憑什麼刁難我?」說完躲在連長身後。
連長見眾人簇擁著小安,不甚高興:「是我當很多人面前說的沒錯,怎麼?需要你同意嗎?對我的命令有意見嗎?小安,還是你不甘心被拿走連參一排假權才帶頭鬧的嗎?我不是和人事官說過是為你好嗎?而且營參一管志願役軍、士官,權力比連參一大得很,別那麼小氣權力一把抓,分一些給別人嘛!」這說法簡直是眨低小安人格,ㄚ樹不服替小安一番辯解被連長斥回。小安凝視心想:「這傢伙連長位子沒坐熱就想換參一,簡直七月半鴨不知死活,黃連長當那麼久了都不敢貿然換下師父,這…測量官當太久不食人間煙火慣了嗎?」
見小安嚴肅不語,連長倒軟化了:「好啦!就當幫我和人事官一回,你自己不再為排假煩惱,也樂得輕鬆不是嗎?你不說話就代表沒意見了喔,以後不可再找人家麻煩。」小安深深嘆了一口氣沈重說:「連長自有權力換文書…既然當眾宣佈,他就是正牌文書,光明正大找我要休假管制表和大關防,我豈敢不給?但是(加重聲調)…你知道你親自任命的參一,是用偷竊行為去撬開我文書箱的嗎?難道這文書職務是用偷的這麼見不得人?連長授與休假管制權,見了我遮遮掩掩把休假管制表藏在內衣中,這其中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勾當?還是他自貶連長威權?日後還得了?…」
連長一驚轉身輕斥ㄚ達:「真的嗎?快拿出來。」ㄚ達囁嚅地自內衣中拿出被摺得像鹹菜干的休假管制表,小安接參一以來從未這般讓休假管制表『委屈』過,見了這慘狀自是直搖頭,ㄚ樹趕緊補一槍:「連長叫你用偷的嗎?正牌參一有需要藏嗎?」連長掛不住面子瞪了ㄚ達:「有堂堂連長命令,幹嘛用偷的?」又轉身向小安求情:「他是說怕你不給,不得已才用偷的,念他是初犯,原諒他吧。」逮住這句話,小安口氣不高興起來:「找這樣的人當文書,用一個『怕』字當藉口就可以偷嗎?下次還要偷什麼?機密嗎?還是彈藥?萬一有一天,你不答應他放假或什麼的,他不就偷跑進連長室,用相同的手法偷你印章來蓋?你不擔心他偷你手槍什麼的?這種人品你敢留他在身邊?連上弟兄已傳得沸沸揚揚,人家怎麼想?怎麼看連長你用人?」眾人一聽直點頭說是。
他一臉沈思又轉身用眼神責怪ㄚ達,小安再進一步說:「給我看看休假管制表…」連長疑惑問:「是我叫他寫的假單,有疑問嗎?」小安:「他連造冊都錯誤百出,這休假管制表沒教過他,碰都沒碰過,這麼重要的東西上頭常抽檢,登記錯了怎麼辦?不是又找我吧?我總得檢查一下,看有沒有錯。」
【事件:偷雞不著蝕把米】
自連長手中拿來管制表又要了假單核對完,小安又是冷笑:「假單上這些人…連長全准了?」見他點頭,又冷笑一聲:「師部前日通知各營區針對雙十國慶前管制休假,原本時間未到保密中;有人自指揮部那兒得知消息,幾個拐兩梯的勢利鬼聽到閱兵不過會禁假的風聲,深怕沒得放假又補不回來,密謀提前放這兩天連假,反正放了再說,何況事後追究下來也是連長准的,放完他們十五一退伍,二來也無假可扣,你又奈他何,還不是連長吞下來!於是他們找連長欽命的ㄚ達私相授受,你看,連他自己都有假單,就藏在空白假單下面三張後…」
連長一驚直拿回去翻,小安又說:「這種只顧自身享受卻枉顧其他弟兄福利的參一,連長敢用?在底下幾頁還偷藏自己假單矇混過關,無所不用其極的文書你用得下去?」連長翻假單後頭不可思議:「ㄚ達…你瞞著我偷寫自己假單?」小安手揹後頭哼了一聲:「豈止這樣!下面還夾帶一張『偷渡』他同梯兼同謀的小果假單。(轉頭向ㄚ達)你知道這招躲不過我法眼,所以才藏著假單和休假管制表;既然是偷渡,事後沒補登記又沒人知道,假簿騎縫處沒蓋大關防,整張偷偷撕乾淨點再重新用釘書機照原位釘上又有誰會去數?這種爛招數和小伎倆你以為只有你們懂嗎?你以為休假管制表和假單是你管的,模仿連長筆跡批准及簽名,『黑假』要多少有多少是嗎?畢竟連長這麼『信任』你,不是嗎?」
連長不可置信直求證ㄚ達,見事跡敗露他嚇得不敢答話,未待小安說出背後指使,細漢仔和ㄚ樹等人便將詳情告知,只見連長臉色一陣紅一陣青的氣到說不出話。小安氣定神閒接下說:「連長放心,他們雖陷你於不義,不過…這假單出不了大門(連長一聽鬆了一口氣),只是…在大門就被截下來送指揮部…」眾人好奇直問原由,小安若無其事笑著說:「指揮部早密令大門衛哨,就算是軍官,除非手持指揮官簽名加印章的假單,否則不准進出;而且,只要是士官、兵持非規定假單要出大門,一律扣住送指揮部關禁閉。你想,這『黑假』放不成還得全連揹黑鍋,搞不好全營禁假兩天,那…連長,你准假的人會被怎麼處置呢?我可不敢想,更不敢妄加定論喔!」
連長剛平息的怒火一下子被小安這段話挑起,大怒:「什麼難得的人才嘛!人事官還拍胸脯保證,原來只是個雞鳴狗盜之徒,害人不淺!去,叫人找人事官過來說個清楚。」ㄚ金一旁聽得興沖沖跑去找人,小安右手大姆指和食指夾假簿舉起晃了晃:「連長,這假單…還要嗎?如果不要,我可撕了喔!」他連看都不看直叫小安快撕(其實只能釘起來註明作廢啦!試他決心而已。),接著又把休假管制表還給他:「這休假管制表…連長還是另外找信任的人選吧!免得又說我捨不得排假權,我可沒那麼小氣(面露不屑)。」他定住眼珠子怔怔看了小安一眼:「拿去,人非聖賢熟能無過,不是嗎?這回是我看走眼了,你還要損我嗎?你當那麼久文書,應該明白當主官的心情,誰不希望挑一個自己的心腹,不是嗎?」小安聳肩回答:「好吧!就暫時寄我這兒,改日連長找到適合人選,儘管拿回去,小心點別挑到『心腹大患』就好了!」
他被一番揶揄自是苦笑,不久,人事官又笑臉趕來問發生何事,連長沒好氣狠狠抱怨一陣,然後就當他面罷了ㄚ達參一文書一職,人事官氣得直罵ㄚ達『亂搞』害他沒面子!見小安冷眼看他,直要小安消氣,日後挑文書定聽小安的。小安才沒氣呢!沒他自以為是又給ㄚ達撐腰來目中無人,今天眾人哪能親眼目睹這場師徒鬥法的大戲呢?在場眾人雖然見識小安如何一步步下馬威進逼兩位長官,他們哪知其實暗地裡把幕後黑手嚇得不敢再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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